只是众大臣仍有半月未见皇帝的面儿,这关于皇帝的传言都是云里雾里,现今是看着风平浪静,倒怕是只需一个小石子便要地动山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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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恩最近有些郁闷,宫中戒严,她眼下是找不到什么机会出宫的,更让她郁闷的是,今日下午朱承昭的人找上了她,约她夜里南三所见朱承昭。
进了西南三所,怀恩悄悄而入,却恰巧与一人擦肩而过,低着头余光一扫,此时一阵风吹来,将那墨色的斗篷吹开一角,里头现出大红色的金线蟒袍。
怀恩心里咯噔一下,这宫里能穿这御赐蟒袍的便只有那江剡一人而已。
她忙低下头来,不敢再看,匆匆跟着面前引路之人进到了朱承昭的书房里,刚一进来便被朱承昭叫到了跟前,怀恩看着他露出毒蛇吐信般的笑容,看得怀恩浑身汗毛直竖。
朱承昭伸出手,轻轻地拍打在她苦巴巴的小脸上,也不疼,只是那清亮的声响在暗夜里格外的清脆,朱承昭抬起她的下巴,笑得艳若桃李。
“听说你最近一直想出宫,连户籍和路引都买好了。”
怀恩惊得张大了嘴,半饷才想起来解释。她磕磕巴巴地,朱承昭冰凉的手却探到了她的后颈,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怀恩顿时如那被捏了后颈皮的猫儿一样,张着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也不敢动,只是浑身冷得直打颤。
因为她在恍惚间,却听见朱承昭笑盈盈的声音响起:“怕什么,想出宫啊……人之常情。这宫里的人哪个不想出去呢?你想出宫,我是可以帮一帮你的,小怀恩,你看我对你多好。”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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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的本质就是苟住……T^T
第46章 风骤 ·
朱承昭说着也不去看怀恩的反应, 将桌边那两张纸递到怀恩面前。
怀恩苍白着小脸,战战兢兢地接过来,低头一看, 有些不敢置信,竟是户籍和路引。她半张着嘴,抬头看他, 却他似笑非笑的:“你买下的那份不是被毁了吗?我给你补上。”
她听罢倒是镇定了很多,她如今对于朱承昭对端本宫的了如指掌已经怪不怪了, 她抿了抿嘴角:“这次世子爷想让奴才做什么?”
朱承昭她如临大敌的模样,有些好笑,斜了她一眼:“怎么, 爷能吃了你不成。”他说完收起嬉闹的神色, 端起手边的茶杯抿了一口,“也不需你做什么出生入死的事, 不论你用什么办法, 引朱辞远离开皇宫,你劝他前去赈灾也好,给他些线索引他去追你也好, 总之把朱辞远引开, 朱辞远一出宫,你的事便算办成了。”
他将茶盏放下,露出了难得一的严肃神色:“往日你都将差事办得很好,这一次必要万无一失, 若坏了我的大事, 后果你知道。”怀恩越听眉头蹙得越紧, 觉察这其中的干系重大,只是她不敢犹豫, 连忙答应下来。
待出了南三所,怀恩一路走回端本宫,她神思不属的,一进围房便灌了口冷茶,企图安定一二。
这些天,宫中形势焦灼,她虽在身如蝼蚁,却也并不是看不分明。众臣已有半月之久未皇帝的面,宫中诸多猜测,传闻层出不穷,众说纷纭,却也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而最令众臣惶恐的,是他们无法和皇帝取得直接联系,所有的关联都要经过司礼监,绕不开东厂。郑贵妃这些天也在昭德宫中闭门之不出,昭德宫周围也有东厂的人守着。
无论是阁老请求还是秦王殿下,抑或他们请了太后出面,皇帝皆拒不相,众臣不禁纷纷起了不好的念头,真怕皇帝这是被东厂的人控制了,然而羽林卫该是一向听命于陛下的,不太容易会被东厂的人染指,这倒是让他们十分踌躇。
怀恩这些日子在朱辞远身边伺候着,眼看出他每每眉头深锁,似也有此怀疑,只是摸不准形势,众人皆不敢轻举妄动。
右眼皮儿跳个不停,怀恩咬紧牙关按了按,脑中又闪现出随风而现的那一段金线蟒袍,江剡和朱承昭怎么会有关联呢,何况是在深夜,他们在筹划什么……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怀恩惊得手中茶杯一抖,再想想朱承昭派给自己的任务,愈发深信不疑,江剡和朱承昭只怕是……联手了!
如今众臣之所以还迟迟未有动作,不过是觉得陛下只有朱辞远这一个皇子,只要殿下安然无恙,郑贵妃和那阉人又能翻出什么风浪呢,但若是江剡和临安王联手,那就不一样了。
将朱辞远引出宫,将其杀掉也好,封锁消息也罢,他终究是鞭长莫及,届时江剡和临安王里应外合,发动政变,江山便要易主了。
怀恩越想越心惊,整个人止不住得发起抖来,她颤着手,又灌了口冷茶,企图使自己镇定下来。
可是这些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她手里还有一份女子的路引和户籍,只要她拿着这些混出宫去,自然天高皇帝远,从此逍遥自在,什么宫变,什么易主,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可她想到这些却没有欣喜,心口只是闷闷的,毕竟朱辞远待她还是很好的,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怀恩想着便纠结万分,最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一晚上也入不了眠。
她这才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不能眼睁睁看着朱辞远死!出宫的事可以缓缓,若真是有政变届时宫中大乱,总有办法逃出去的,可是她不能这般忘恩负义,否则只怕余生都要良心难安了。
只是究竟要怎么才能提醒倒朱辞远呢,又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而且还不能让朱承昭察觉自己的叛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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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恩将一碗黑漆漆的药汁递到朱承昭面前:“世子爷你说,令英传过来的消息真的是真的吗,那小丫头对三皇子殿下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若是这消息错误,咱们这一番岂不是适得其反。”
朱承昭低头,看着那黑漆漆的药汁上面印出他清晰的面容,他低目看着,那眉眼像极了他的父王,“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