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片刻的静谧,让在场所有人听到了一声悠长又寂寥的“咕——”。
这声音来自易央,农户们如临大敌,扛起锄头生怕此女藏有什么后招,就见这人突然一瘫直接俯下身趴在了地上。
易央好委屈:“吾只是个筑基,还未辟谷,这些日子都靠帮工混口饭吃,好不容易赶到鹤鸣山境内,听闻你们外出办事,吾担心再不弄点吃的,人没等来先饿死了……”
谷粒怔了怔:“你们宗门每月不会下发灵石吗?”
易央嗔怪地看一眼:“退隐千年,哪还有如此荣景,实不相瞒,到吾这一辈,已经是三代单传,穷到家了。”
谷粒:。
这她可万万没想到,毕竟那本手札中点评“喵玄宗卜术极盛之时,曾占半壁灵脉”。
谷粒摇了摇头,正想询问师叔师姐此事如何处置,一偏头,自家这几位除却四师兄,已经全部眼泪汪汪,季师叔还十分夸张地抹了抹帕子。
“太可怜了,怎么会有如此穷的宗门。”
“呜呜呜,小六啊你听她这肚子响的,师叔升个境界引来的天雷也没这么吓人啊。”
……大可不必与天雷比较。
谷粒叹气,揉了揉眉心。是她一手惯的这些人傻白甜俱全,轻易听信片面之词,这擦屁股的事自然还得她来。
于是问地上那一坨:“喵玄宗千年不现世,如今派你来我宗门有何要事?还有,你可有能证明身份的信物?”
易央一听这话,知道有戏。连忙挣扎着起身:“吾奉祖师爷之命,特来相助鹤鸣山渡过此轮妄心劫【①】。”
谷粒诧异:“何谓妄心劫?又为何笃定此劫与我宗门有关?”
易央挠了挠头:“一两句话说不清楚,这便是信物,你们掌门见了自有分晓。”
她说完,递上一只签。
谷粒挥手召来,将那玉签置于掌中查看。玉是上好的新南灵玉,可以窥见喵玄宗曾经繁景,签顶上篆有喵玄宗的纹章。
谷粒注入灵力,便见玉签上灵韵浮动,片刻凝成一则签文显现出来。
“几载空度莫相交,寒冬夜宴无处逃,千里有缘一线会,他乡异域亦神交。此签大起大落,吉凶未卜,若虔心礼佛,诸事皆宜。”
谷粒扬了扬眉,不知这是凑巧碰上了,还是果真为她而生的签文。
身边四人凑过来挤作一团,看到上面陡然冒出的文字都怔了。
谢殊同率先回神,联想到谷粒与念无相的关系,意味深长的笑道:“六师妹,听小师叔说,师父有意让你参加一月之后的佛道论法大会,正是寒冬腊月,夜宴当日可不要逃啊。”
说完这人便一脸看好戏地轻笑起来。
谷粒心中不宁,别人不清楚,她却知晓最后一句话大有深意。虔心礼佛,难道是在暗示她与念无相阴阳互转之事?
输人不输阵,她稳定心绪道:“此物我先收下,待掌门回山门之后呈与他,你先跟我们回去。”
易央听到这话松了口气,又不好意思问道:“管吃吗?住哪我都行,就是实在有些饿了。”
这话顿时又引来一阵唏嘘,江无眠从芥子囊中连忙掏出一瓶辟谷丹丢给她:“先垫垫,回了山门,让我们食修的师弟师妹给你露两手!”
易央抚摸着瓶身,流下了羡慕的泪水:“这,可是上等辟谷丹啊。”
大师姐更心疼了,恨不得给人拎着走,小姑娘家怎么能受苦?
一路感受着众人的嘘寒问暖,易央在农户们羡慕的眼神中跟随几人离去。人还没走远,便传来农户们商量着卖惨混进鹤鸣山的议论声。
谷粒:“……”
提升宗门弟子分辨能力迫在眉睫。
谷粒将人带回来,自然也是信了大半。
易央来鹤鸣山的目的应当不假,但到底何为妄心劫,又对应了宗门的哪一个,她却犹豫再三,要求和现任掌门见面再谈。
几人也只好等容茂鹤回山门再做分辨。
容茂鹤带着其余弟子赶回山门时,正遇上山门内弟子围在易央身边,缠着她看手相。
“易师姐,帮我看看姻缘吧,我正缘长相如何?修为高吗?出身怎么样?最重要的他能飞升吗?”
“道友道友,别理她,我本命剑断,顿觉人生乏味,能否为我算上一卦指明方向?”
容茂鹤看懵了,揪住旁观的四徒弟问:“这谁啊?你六师妹呢?”
谢殊同知道这是师父担忧过度的老毛病又犯了,连声安抚:“小六好好地在鹤鸣峰关禁闭呢。至于这位嘛,您还是让她自己来介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