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得牙痒痒,连带着对那七叶莲的敬畏感也消散大半,挥手赶人:“佛子既已做了抉择,便带人速速离去,我青城山恐怕招待不起。”
谷粒终于回神,嫌弃地看长老一眼:“方才说过,要等楼施主回来。”
长老:“……”
他总觉得佛子变得有些怪异,可人一直在眼皮子底下,确实也没看出什么邪门之事。
两不相让中,前山待客厅外多出一道浑厚气息,似乎还带着满腔压制不住的怒意。
不用猜,这人定是楼观山。
看来他已经知晓自己一战扬名万里了。
谷粒有些雀跃,觉得今天这把火似乎还可以拱得更损,声势更大一些。
念无相突然在背后食指点了点她,淡淡提醒:“此人乃是水天色至高境——归墟境大圆满,只差一步便可登入化神,打不过。”
谷粒顿时被泼了一盆冷水。
她惊诧问和尚:“下午在树上,谁跟我吹说‘玄珠境也可与琼花剑一战’?”
念无相平静道出事实:“那是我,不是你。”
又补充道:“你如今是靠我借力支撑的无相禅,而我是靠你固元境的身体调动灵力。”
好家伙,你搁这儿叠罗汉呢。
谷粒沉默了。
楼观山此时已经一身杀气冲进厅座内,但见风口上站着一男一女,容貌出众,十分吸睛。
立在前头的是佛子,他常去灵隐禅宗找弥严尊主对弈,见过念无相从小沙弥一路成为佛子,自是不好对他发难,便简单打了个招呼;
念无相身后的女子他却不认得,但楼观山向来瞧不上鹤鸣山的人间土财主做派,如今见这姑娘一身道袍,金丝银线绣出来的仙鹤古松顺着衣摆飞舞,哪里猜不出这人宗派。
他眼神凶戾,一步步走向鹤鸣山这弟子,通身气势毫不收敛,问她:“本尊与合欢宗南玥长老之事,是你从中捣鬼?”
被他威压恶意包围的念无相似无所觉,既没有承受不住跪地,也无面色苍白,甚至连眼皮都懒得翻起来看他。
只淡淡回到:“不是。”
他是佛子念无相,捣鬼的是谷粒,也确实不算扯谎。
长老一听急了:“你这妖女,方才还大放厥词,如今怎的不认账了,鹤鸣山便都是如此胆小鼠辈吗?”
谷粒看戏看得正嗨,忍住添一把火的冲动,轻声道:“谷施主只说曾与衲僧撞见楼施主,杂事缠身,消耗颇大。莫非这也要认账?”
楼观山听了这话,顿时更暴戾了。
第19章 误会大了。
谷粒眼观鼻鼻观心,觉得这人暴走自己的身体恐怕吃不消,于是很损的往跟前挪了一步,驱使着念无相的身体挡住。
念无相站在身后扬了眉梢,倒是更显得娇小柔弱。
这番心思只有他们俩懂得其中弯弯绕绕,而一旁懵滞的长老显得更加呆若木鸡,楼观山也惊诧一瞬,怒意更胜。
剑修从不畏战,他翻手大喝一声“剑来”,琼花剑便横于掌心之上,剑气纵横,势不可挡。
琼花剑通体青铜古绿,剑柄似黑铁,剑上泛着银光寒芒,锷刃锋锐,破空来时隐隐掣有弧光。
谷粒不免心中为这剑罡叫绝,剑声嗡鸣中,仿佛自蕴有一股真意。
楼观山已经无法收回剑意,剑刃直指谷粒背后的柔弱妖道,偏了三分,示意傻和尚让开。
谷粒老僧入定一般,立在琼花剑前,不动弹。
念无相在身后已然无法置身事外,在谷粒手中一切事情都飞快脱离掌控,甚至螺旋飞升。
他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试图一招挽回事态,将局面扭到正途。
念无相眼神下落,寻了几处,心中叹息着将手抵在谷粒腰窝,掐诀送去一道灵力。
这样的暧昧触碰总让他觉得有些怪异,继而如鬼魅邪影缠在脑中,挥之不去。
他只是自己摸了自己的腰窝,为何如此。
念无相挥开这种隐晦心思,对谷粒传音:“顺应这股禅意,召丧莲锡杖出来,启动法阵。”
谷粒受到天地感召,加上念无相在她识海中口诀指引,右手间佛光通明,现出一只鎏金银花锡杖。
杖身錾花,杖顶佛座饰有宝相莲瓣,十二环扣相互撞击发出脆响,遐思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