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粒眯着眼,琢磨起在那幻境中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随后不知想到什么,肉粉色从后脖子一路蹿上耳根子。
大约是念无相这本身皮厚,才没能上升到脸颊,为大好佛子添上奇异的媚态。
谷粒挥手摇头,打断自己这奇异展开,草草回他:“不过是人之常情,他求而不得,困于红尘,困得久了,眼中便只剩那红尘了吧。”
念无相心头一震,仰起头缓缓闭上双目:“是啊。”
那红尘,便是他的一切。
原来,她从未曾觉得恶心。
念无相心中一点通明,便因谷粒这一句他等了许久的答案,明心见性,悟到了一些异常。
顿悟往往只在一瞬间,他人看瞧不出,但念无相再睁眼时,知道一切都变了。
虽然只是短短一瞬,他脑海中一闪而逝的画面里,是那个穿着红色道袍的女人冲他伸出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悄然离去。
……
谷粒觉得,这件事也差不多到这里该揭过去了。
她直截了当问念无相:“你当真愿意这样?”
念无相点头:“但若是你觉得有损声誉,我便不会答应。”
谷粒扬眉,觉得这和尚执着的一面倒是十分可爱。
她畅声一笑道:“那不算什么,你大方的认,鹤鸣山没人敢说我谷与棠的不是,至于外面这些个不相干的人,关我屁事。”
念无相收拢着袖口,掩饰,并疏离着自己内心的不平静。
谷粒顺手理着僧袍前襟:“你若是在意,我们便订个婚约,一来算是堵住他们的嘴,二来,这阴阳互转还不知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有这层名头,方便你我见面。”
她觉得有些热,扯着僧袍开了个口子。
念无相立在亭外,一阶石阶之差的地方,仰头看着她露出的脖颈,干燥地有些发渴。
谷粒半歪着头,活动活动脖子,见念无相一直盯着自己也不说话,扬眉问他:“怎么,不愿意吗?别以为前世那大笼子我没记仇,能有这婚约就不错了,不然还是做你的外室……”
一贯无波无澜的念无相有了一丝丝急迫:“我自然愿意,做什么都愿。”
谷粒就偏着脑袋看进他眸中,扯出个意味不明的笑来。
她摇头遗憾,凑到念无相耳边低语调戏:“若非这水幕监视,加上你我互换了身体,我倒是真想看看,堂堂佛子念无相脸红羞怯,做起外室来是个什么样子。”
这人学坏起来很快,打完枪就退开,还觉得特别带劲,冲念无相吹了声口哨。
水镜台这头两个老家伙没眼瞧。
原本季原说完那句讽刺意味的话,他们就注视着镜中动向。但见六徒弟一直没吭声,几人心中都叹此事怕是要黄。
也对,如此过分无理的要求,若非为局势所迫,抑或有所牟求,凡间女子恐怕都不会有几个答应的。
可他们等了好半天,都没等来小丫头一句拒绝的话。
季原忍不住打个哈欠,转头跟他师兄道:“精着呢,人家俩自己私下谈去了。”
容茂鹤有点吃味,却只能等着。
又过了很久,他都怀疑两人是不是识海里吵起来时,就见那俊美的和尚十分不检点地当着徒弟的面,扒拉开僧服,露出脖颈和肩颈上大片白皙肌肤。
容茂鹤心中暗骂一声。
哪门子的圣僧,哪门子的云端月,分明就是个狐媚子。
然后他看到狐媚子趁他徒弟仰头怔愣之际,俯下身子贴过去,凑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他徒弟的耳根子一下就红透了。
从容茂鹤的角度不能很好地看到徒弟正脸,因而他也不确认有没有脸红。
当师父的总是觉得天下适婚男子都十分碍眼,面前这一个尤甚。
他指指点点,给弥严尊主递了半天眼神,正欲发作时,就看到他徒弟头都没扭,背身冲着浮岛上的水幕掐了个法咒送过去。
咒印看起来平平无奇,不是什么高深术法的样子,容茂鹤本没有在意。
那咒印却在接触到水幕的一刹那,光华大绽,这头水镜台立马就熄火了。
憋了许久的鹤鸣山掌门人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
虚空浮岛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