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昭看清信件的落款,不禁挑了挑眉,脱口道:“吴问道,沈阜的人?”
他竟跟原文男主的人搭上了?
容迟闻言,执笔回信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吴问道是四皇子沈阜的人,这件事,可没几个人知晓。
毕竟四皇子才十二三岁,尚未参与朝政,在旁人眼中,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一个失踪十年的人,回来后便时时在他眼皮子底下待着,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他一清二楚。
可他竟不知道,这女子对朝中的动向,竟这般了如指掌。
他的面上浮现一丝不善的笑意:“遇仙,嗯?”
楼昭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比如说吴问道和沈阜之间的关系,此刻还很隐秘。
不知是随意惯了,还是潜意识里刻意想要透露什么,在容迟面前,楼昭的秘密似乎总是把守得并不牢靠。
仗着对剧情的先知,便脱口说出这一密辛。
容迟见她不言不语,便搁下了手中笔,转向她问道:“告诉我,这十年,你究竟去了哪里?”
其实,遇仙的说辞,只为应付旁人追问随意找的借口,经不起推敲也属正常,混过了当时的难关,事后完全可以不认账。楼昭无意在此人面前继续圆谎,便道:“横竖是你去不了的地方,说了你也不知道。”
听到这个答案,容迟沉默了。
他握住了楼昭的手,低声问道:“以后还去吗?”
这叫她如何作答?
楼昭道:“也许吧。”
“别去。”容迟的手紧了紧,见她目光沉静,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紧接着又补充:“若非要去,就告诉我,最好带上我。”
楼昭想了想,答应了一半:“我可以告诉你。”
容迟审视着她的神情,知道这就是她能答应的全部了。
一时沉默下来。
过了许久,他忽然转而说起朝中的事:“陛下最近召见了国师。”
容迟虽然住在公主府,但耳目遍布朝中上下、宫廷内外,应当知晓的消息,并未落下分毫。
楼昭只当他为了转移话题,只随意应了一声,没有放在心上。
容迟却道:“殿下遇仙的经历,不论真假与否,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陛下年事已高,这些年身体状况大不如前,太医束手无策,本该认命的时候,却得知殿下这样的奇遇,他如何能够放弃?这些日子,已经召见了多名所谓方外人士。”
楼昭神色变了变,没想到她随口编造的借口,竟让延熹帝升起了求仙问道的念头。
容迟推断:“接下来,朝中恐怕有变。”
一个国家的帝王,忽然懒怠政务,沉迷修仙炼药,的确不是什么良好的征兆。延熹帝晚年的时候的确发生了这样的事,只是楼昭没料到,这次竟然因为自己随口编出的瞎话,让这件事提早发生。
她考虑要不要再进宫一趟,为那消失的十年重新编个理由。
容迟看出她的心思:“殿下失踪十年是事实,不论离开与出现,过程都太过离奇,即便有比遇仙更好的说辞,也未必能让人信服。再者,身为至高无上的帝王,长生不老是永恒的追求,就算不是殿下的事启发了陛下,迟早也有旁人提醒,一旦升起了这个念头,便是无法压制的。”
楼昭知道他说得有理。
容迟垂下了眼眸。
他说得固然有理有据,但内心深处,却是希望楼昭对这件事袖手旁观。
容氏的深仇大恨,最直接的凶手不是旁人,正是延熹帝。若非他御笔亲批,若非他刚愎自用,三皇子怎会枉死,容氏上下又为何被抄家灭族?
他无法手刃仇人,也绝对不会在对方陷入孤苦无依境地之时,伸出援手。
只是这样想着,口中却不由自主,向这女子说出了最近得到的消息:“我听说,皇长子向陛下举荐了紫薇真人。”
楼昭愣住了,这句话,信息量太大。
“皇长子,沈清?他不是十年前就被圈禁了吗?”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况且,他在宫中还有同盟,大太监卫信是他的人。”
楼昭不禁笑道:“倒是没想到,卫信竟然如此讲义气。”
容迟不以为然,“只是被拿住把柄了而已。”
这才是真正一条绳上的蚂蚱,卫信自从答应帮沈清除去三皇子沈康,便半只脚踏上了这条贼船。沈清的船翻了,没能把他拖下水,但他在岸上也并不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