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称为“祁王”的男子马上把扇子扔给门外的宴行,空扎着两手进来,纳闷道:“扇子今天怎么惹你了?”
江湛没有理他,祁王又恢复了玩世不恭,“平时你不来,都是我在这盯梢,这要收网了,你倒是会来捡便宜。”
江湛觑他一眼,“平时有你这个北楚祁王坐镇,何须我多此一举。”
北楚祁王?
兰画在里间换衣服,外面的动静她听的一清二楚,江湛为何和扇子过不去她没多想,倒是对这个北楚祁王很是好奇。
稍一回忆,她突然知道这个祁王是谁了。
十四年前,南郾和北楚两国交战,南郾军大胜,老誉王亲手斩下北楚国主的首级,北楚一个朝代结束,新上任的国主归顺南郾,每年上缴岁贡,并轮换排遣皇子为质,留在上京。
以前还一两年一换人,近十年来,质子却一直是北楚国主的大皇子,祁王宫惟。
没想到他和江湛走的如此近,毕竟当年是老誉王亲征的北楚,他们之间竟没有嫌隙。
换好了衣服,兰画还是决定出去,这里毕竟是江湛的卧房,她一直躲在里面算怎么回事,刚拉开门探出身体,又听宫惟懒懒的声音:
“用不着给我戴高帽,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再者我早就看崔国舅不顺眼,不瞒你说,他从西域弄来的美人骨,是销卖还是自用,销给谁,用在谁身上,我都一清二楚,宫里...”
听到“美人骨”三个字,兰画心里一咯噔,他们今日在此聚集,和美人骨的交易有关?
她下意识朝说话的人看去,却见江湛缓缓抬头,和她的视线在空中对个正着。
他的目光深邃冰冷,仿佛带着质询。
宫惟说的正起兴,突见江湛面色有异,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猛然发现从卧房走出来一个女子,吓得登时从椅子上站起来。
兰画刚换了女装,又解下了男式的发髻,一头乌黑的青丝蓬松的披在两肩,整个人显得慵懒柔媚,像极了刚睡醒的妇人。
宫惟瞳孔震惊,他看一眼兰画,又转头盯着江湛,手指点着他道:“你...你...你,身体没毛病啊,亏我还替你担心一场。”
江湛从兰画脸上缓缓移开目光,对宫惟语气不悦道:“坐下,继续讲你探查的结果。”
宫惟乖觉的坐下,忽而又转过身,看着兰画笑道:“王爷屋里有人,我就不说这遭子腌臜事了,改日再汇报。”
他这一转脸,兰画看清了这位北楚皇子的长相,心里惊叹,这人当真是长了一张令人赏心悦目的脸。
他五官精致,仿若玉雕,嘴角微微向上,不笑时也带着三分笑意,外加上懒漫的神情,兰画一时脑中只想起风流倜傥四个字。
且他有一种奇异的魅力,令人忍不住想和他接近。
倒是和江湛完全相反。
还知道顾及女子的感受,那就又比他强上许多。
兰画正在心里暗暗比较,却听江湛轻嗤一声,“你继续讲,她胆子大的很,什么都听得。”
兰画:“......”
何止是强了一点,简直强了十万八千里。
闻言,宫惟睇了江湛一眼,缓缓道:“那...我尽量说的委婉点。”
“崔国舅新送去后宫的那个美人,衣服上就浸了美人骨,迷的小皇帝神魂颠倒,近日崔国舅又得了一批新药,现在正和百花楼的老鸨在对面二楼客房交货,他们交货前...”
他刚欲张口,看了一眼兰画,又闭了口,抬起身子靠近江湛的耳朵,压低声音道:“他们交货前要验货,床帐内当场上演春宫图,场面越激烈,价钱越高。”
江湛始终不动声色,只是冷白的皮肤下,青筋的脉络愈发清晰。
隐约听到一些片段,兰画心里不由一悸,难怪那夜她和江湛都有点过于纵情。
当时帮她牵线买药的婆子只说,穿了这种香浸泡过的衣服,会让郎子心情愉悦,她料到会有一点点催情的作用,哪里知道是这种猛药。
许是过了难堪的桥段,宫惟又抬高了声音,“这会巡捕房的人应该已经上楼,以例行检查的名义冲进去,当场拿他个人赃并获,端了崔国舅的营生,那么你也不用为小皇帝发愁了。”
江湛冷冷一笑,这才抬眼看宫惟,“宫兄打探的能力如此之强,让你在南郾为质,当真是危险。”
宫惟斜眼乜他,“我若是对南郾图谋不轨,你岂不是第一个弄死我。”
江湛长眉一竖,“你知道就好。”
宫惟起身,拍拍身上的衣袍,轻嗤一声,“没劲,我费心劳力也不落好,你且等着看好戏吧,我走了,不要忘记你答应我的东西。”
往前走了两步,他想跟兰画打个招呼,手刚举了一半,就听身后江湛凉凉道:“慢走不送。”
胳膊转个弯,冲背后的江湛举了个大拇哥,他目不斜视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