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她勤学十二年,好不容易等来封梦想大学的通知书,隔天就遇上车祸,来到这个与历史轨迹大致相似的时代。
后世的许多人都说,这个时代是艰难、充满磨砺的时期,能挺过去都能大有作为。
问题是乔轻轻怕她挺不过去。
她撑床起身,刚有所动作就忍不住嘶了声,白净的手心里赫然有着三四个水泡,她呼了口气,找出绣针,过一遍火烤后忍着疼一一挑破挤出浓水,这里没有医用酒精,环境又比较差,像她这样体质弱的,一个不注意都会被感染生病,乔轻轻只能在尽可能的范围内让自己好过一些。
她放下针,趿着拖鞋来到自己的小箱子前,摸到膏药一打开就发现了不对劲,这膏药是原身家里寄来的,他们担心女儿受伤吃苦,特意花了大价钱托人买了这膏药。
乔轻轻刚穿来时便将原身所有的东西清点了一遍,自然知道这膏药得省着点用,她这几天也都是一抹了表面一层,现在平整的膏药上多了个坑,还隐隐透着指印,乔轻轻一想到别人用手从里面挖了膏药就忍不住恶心。
膏药很珍贵,即使已经被别人碰了她也舍不下心去扔了。
只能寻了小勺将表面挖去擦了擦有着淤青的脚踝,然后轻轻抹着膏药擦手心的水泡。
擦着擦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穿来这么多天,她想家、怕苦,多次面对他人的冷嘲热讽,她都忍着没有哭,积少成多,心里一直压抑着,现在这引火绳被点燃,诺大的压抑难受直往心里去,呼吸都似乎变得困难,她猛地咳了几声,大喘着气。
最后擦了擦眼泪,将膏药收进箱子里,也是她笨,以为这个宿舍里不会有人乱动东西的。
乔轻轻生得好看,这副身体除了体弱了些,几乎跟她一模一样。
这个时期,人们都在饱腹边缘过日子,对吃以外的事都不太在意,所以稍微出个会打扮长得好看的人都能引来大波视线,也会享受到好一些的待遇。
但乔轻轻不一样,她生得白皙,长相偏柔美,又长得柔柔弱弱,在大队干活时常偷懒,久而久之,大家对她的感官都不是很好。
虽然这几天乔轻轻安分了些,也没见着偷懒,但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起来容易,推倒难,也不会因为一时变化而改变成见。
所以当乔轻轻吸着气穿着宽大不合脚的筒靴到登记处时,记录员照旧冷嘲热讽一番。
“迟到三小时,扣除两个工分。”
没有像往常一样听见乔轻轻的抱怨,王大婶抬头一看,小姑娘微低着头,眼眶还红红的,头上带着不合适的草帽,忍不住问了句怎么了。
没听见回答,面前的小姑娘转身离开,头发被编成两个长辫子在身后一甩一甩,褐色的外衣扎入裤中,被一细细的皮带系着,腰身显得格外纤细。
王大婶忍不住摇头,乔轻轻这孩子真是……
“诶,你们看,乔轻轻来了。”
“她怎么这个时候来啊?”
“那还用说,肯定起晚了呗。”
“不过照我说啊,她长得是真的好看,瞧那身段……”
锄头被狠狠砸在地上,发出响声,几个议论的知清声音立马停住了。
“乔轻轻,损坏公物提醒一次啊。”远边的记录员大声说。
乔轻轻回头看了眼老实将锄头拿起放在一旁,吸了口气,碰到了手,又忍不住掉了眼泪,她抹了一把,拿过地上的镰刀开始干活。
“乔轻轻来得晚,她那块地一个人肯定干不完。”李梅童看了眼乔轻轻那边低声对乔晓麦说。
她们三人的地分得近,现在都是一起干活,争取快一点。
“干不完就干不完呗,大不了就扣工分,反正人家也不在乎这点。”王凤特意朝着乔轻轻那边说。
低头干活的乔晓麦没发一言,擦了擦汗,让王凤继续干活。再不干快一点,到时候太阳出来就更热了。
“好了,同志们,学习的时间到了!”
“手里的事都放一放,放一放。”大队长扯着嗓子挥手叫停,将大家聚到一起。
“什么呀,又要学习了,眼看太阳都到头顶了还学习,待会干不完活又得说我们……”宋天成忍不住抱怨。
“小点声,我们下乡就是来学习的,给我收着点。”点长王一伟踢了踢他。
大队长许虎站在田埂上捧着本书看了许久都没开出个头,最后放下书本指挥着大家都靠过来一点。
“队长,这些您昨天就说过了。”一社员指出。
许虎:“俺晓得,那个,知青娃娃谁要上来带读?”
他的目光放在聚在一群的知青里,扫到个正捧着瓶子喝水的姑娘,头一抬,“那个……乔轻轻是吧,上来带着大家读一段文选。”
大家的视线聚在乔轻身上,有个知青笑道:“队长,你让她读还不如让我读呢。”
乔轻轻放下水瓶,仰着头:“我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