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方似乎对她也十分满意。
她坐在床边,只见那挺拔的身影兀自去端了两杯合卺酒来。
“此酒饮下,你我便是一辈子的夫妻。谢某不才,只有这小小爵位与这侯府内的器物,给不了娘子任何承诺,但唯独能做到一条,那便是全心全意地对你好。”
彼时他漆黑的眸中带着浅笑,映出她羞涩的模样。
祝暄微红着脸蛋将酒杯接过:“有这一条,便足矣。”
她不求夫君对自己有多偏爱,左右这桩婚事都是皇家的筹码,她也不过是代替了福安公主成为了圣上笼络朝臣的工具,既如此,她便不会奢求太多。
她心中清晰明了。
婚后最初那一年,谢峥远也确实做到了自己所说的。
他知道祝暄喜欢红枫,便特意不远万里去为她挑选了一株最好的红枫树运回上京,栽在了侯府的前院。
又特意为她打造了一方院子来欣赏红枫。
只要不是征战在外,每逢佳节无论多忙,他皆会提早回府,并为她带一包热乎的奶酥。
起初,两人只是各自忙着,倒也相敬如宾。
随着时间的推移,感情也在不自主地增进。
祝暄会在他埋首书房之时送过去一盏新鲜的羹汤,偶尔也会在一旁研墨服侍,时不时替他揉肩放松。
谢峥远十分喜欢她绣的帕子跟荷包,祝暄送的每一件他都会贴身带着或是妥帖地收起来。
也会在闲暇时陪她抚琴,带她出去游山玩水,玩得不亦乐乎。
二人的佳话也在坊间迅速流传开来,人人都羡慕他们这一对神仙般的眷侣。
谢峥远也着实十分宠爱她。
那年是他们过得最幸福也是最如胶似漆的一年。
第二年伊始,北境战乱,圣上下旨让谢峥远亲自带兵去镇压。
祝暄便在府里等了他大半年,直到入了秋才见着人回来。
打那之后,谢峥远的公务越发繁忙,更多时候都是在校场或是在宫中。
祝暄心中倒也尚算踏实,毕竟谢峥远人在京中无性命之忧,她也能放心。
只是那会儿,她养成了守在门口等人回家的习惯。
“夫人,这眼瞧着天儿就冷下来了,您每日都在这等也不是办法啊。”茗喜特意回院里拿了件厚实的斗篷来给她穿上。
祝暄却摇摇头:“我这一日日在府中也无聊,不如站在这里,还能看一看街道上的人来人往,让侯爷回时第一眼便见到我。”
茗喜忍不住瘪嘴:“也不知当初是谁说自己不会奢求,如今怕是恨不得把人跟自己绑在一处了。”
“你这丫头越发胆大,都敢取笑我了。”祝暄笑着拍了下茗喜的手,脸颊上不由浮现一抹淡红。
那时谢峥远回府,每每见她站在外面挨冻,都是心疼不已。
他一边哄着她劝说次日不要再如此,一边答应她自己会早些回来。
但圣上迟迟不立储,朝中波澜一阵又一阵无法稳定。
再加之手握兵权的殷太尉蠢蠢欲动,谢峥远也越发忙了起来。
直到第三年的上元节。
谢峥远已经一连几日宿在校场不曾回府,他曾答应祝暄上元灯节时两人一同去赏花灯和圆月。
可那天,祝暄在府门口等了一日,直到天色暗下才见马车从校场回来。
她满心欢喜地等待着自己的夫君,可先从车上下来的却是个女子,小腹微隆,已是有孕。
她着一袭素色长裙,模样只称得上清秀,及不上祝暄十分之一。
可那人却熟练地挽住谢峥远的手臂,两人并肩进了侯府的大门,谁都不曾多看祝暄一眼。
那一刻,这个家仿佛她才是个外人。
“她是我同乡,亦是恩人,曾救过我性命。”谢峥远直到睡前才肯同她解释,“听闻前些日子她夫君亡故,又怀着孩子,没了生存之路才来投靠我,自然要收留人家。”
祝暄心猛地一沉。
他不顾一切带回个女子便算了,还是个怀着孕的寡妇?
两人又是那般举动亲密,让她如何能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