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只暴躁喷火蜥,摊上还有像果冻一样扁球状东西,史莱姆;长着羽毛翅膀的蛇,据传是羽蛇神的眷族,不知怎么流落到岚泽大陆,从此沦落为宠物;长着翅膀的猫,是猫神的眷族;长着翅膀的狼,是狼的眷族……但迟白觉得这家伙更像是长了翅膀的哈士奇。
还有白头鹰,穿山兽,飞马……她想得到想不到的动物几乎都能从这里找到。
迟白饶有兴趣地蹲在笼子里挨个看过去,最后来到一个比前面所有笼子都要大的金属笼跟前。
这笼上居然没有像其他笼子一样刻着各式限制法阵,而是只有一把锁。
迟白饶有兴趣地往里面看过去,随后愣在原地。
那是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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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不,那不是人,更准确的说法,是兽人。
迟白的目光不自觉落在那人盘在脚边的灰白色尾巴上面。
笼中的人蜷缩起身体以一个极为别扭的姿势坐在有限的空间里。巨大的笼子足够让飞天喷火蜥扑腾着飞起来,可想要放下一个身形高大的成年男性还是太勉强了,别说伸直手脚,怕是连翻身都费劲。
那人低着头,看不清容貌,只能看到一头黑色的短发一缕一缕粘在一起,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裸露的肌肤上鞭打的血痕道道交织,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的地方。
在那团乱糟糟的头发中,两只三角状的灰白色耳朵正在微微抖动。
迟白捏紧拳头,忍下想要上手捏一捏的冲动。
有什么人来到了她的身后。
迟白转头看看安德烈,指指面前有着狼、或者狗的特征的类人活物:“看,兽人。”
安德烈点点头。
迟白盯着笼中的毛茸茸,眼睛一转不转。
“喜欢的话,就把它买下来吧。”安德烈拿出几枚金币,递给迟白。
“诶?”
迟白迟疑地接过金币,这才反应过了,这里是宠物区。
狼人是……宠物?
这和她想得不一样。
“怎么会这样?”迟白不解。
“这只狗身强力壮,能使用魔力,是少有的精品,别看现在半死不活的样子,只需要稍微养一养,又是活蹦乱跳一条好狗。”看迟白有要买的迹象,店家走过来拍拍笼子,推销道,“它本来值五个金币,我看小姐面善,您如果看上这只狗,我给您打个折,只要三个金币。”
边说着,他从黑袍底下身出三根手指头。
迟白有些动摇。
她是有一点心动,但也没那么想要。
就算长着耳朵和尾巴,那毕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买下一个有着人的长相的宠物……怎么想都觉得奇怪呐。
店家生怕天降的肥羊长翅膀飞走,他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根细长的棍子点在灰白的尾巴上:“看看,这尾巴油光水滑,这只狗身体健康的很,你看他这身肌肉,干些体力活完全不在话下。”
一通天花乱坠,等迟白回过神来,她已经牵着锁链走出那家宠物店,锁链的另一头就系在狼人的脖子上。
迟白:“……”
冲动消费害死人。
是什么蒙蔽了他的双眼?是毛绒绒啊!
说起奴隶来,她是不是该把这个狼人放了?
书里不都是这样写的吗,现在放走一只毛绒绒,将来会收获一堆毛绒绒。
女迟白将目光投向安德烈。
安德烈明白迟白心中所想,他摇摇头:“如果放走这只狼人,他活不了多久就会丢掉性命。”
“为什么?”迟白不解地问。
“因为兽人原本就是宠物。”
安德烈慢悠悠地说着理所当然的话,却让迟白猛地瞪大眼睛。
她看看兽人,再看看安德烈,用眼神示意:这狼人身强体壮,比她还高两个头,怎么看都不像是宠物的样子。
更何况,安德烈可是光明教廷的前圣骑士长,见到被奴役和买卖的兽人,难道不应该愤慨吗?
安德烈对迟白这么大的反应有些吃惊,随即想起她对常识的缺失,于是解释道:“兽人的身体比不会魔力的普通人都弱,寿命有限,饲养困难,但它们大多性情温和,外表很受贵族小姐们青睐。虽然不会说人类的语言,但它们中有些聪明的种类其智力几乎可以和十几岁的少年相媲美,再加上数量较少,因此一直被有权势的贵族作为宠物豢养起来,当做彰显家族实力的一种手段。”
说到这儿,安德烈用眼睛瞟了一眼狼人,继续道:“像他这样的兽人只是个例而已。”
倒不如说正是因为它远超常人的体格,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处境。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迟白连连摇头。
按照一般小说的设定,虽然外形和人类不同,但兽人应当是和人类平等的种族,崇尚自然,武德充沛,人文和历史比之人类也不会逊色分毫。
怎么换成岚泽大陆,兽人就变成这个依附于人、离开人类就无法延续的鬼样子?
忽然之间,迟白想到了什么,问:“难道就没有野生的兽人吗?”
安德烈想了想,给出一个不确定的答案:“或许有吧。”
他摇了摇头:“相比于占据大陆主体的人类的数量,兽人实在是太少了,绝大部分都被养在贵族的后院,即便偶有叛逃,离开主人的庇护和照料,这些宠物很难独自生存下去。”
“很难”只是个客气的说法,实际情况远比这残酷得多。
不是没有好心将宠物放生的贵族小姐,但……
没有强健的体魄,意味着它们没有办法在危机四伏的野外保护自己。
习惯于主人的饲养,说明它们根本不会任何捕猎的技巧。
这是一个已经被拔掉了尖牙和利爪、被抽出骨髓打断脊梁、习惯于对人类卑躬屈膝的种族。
对于那些富可敌国或有权有势的贵族来说,它们确实和宠物没什么两样。
“怎么会这样……”迟白眼中失去神采,“难道光明教廷就任由这种事情发生?”
安德烈思考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迟白口中的“这种事情”是指什么,他奇怪地反问:“这样有什么不对吗?”
就算再聪明再珍贵,只是买卖宠物而已,很正常的事情,教廷没有理由去阻止。
他实在想不出迟白为什么会反应这么剧烈。
因为成长环境的不同而产生的认知差异,是没有办法简单地用语言去弥补的。
迟白看了看安静跟在她身后的满身伤痕的兽人,放弃了同安德烈的争执,也放弃了将自由还给兽人的想法。
一百多年后的现在,她再一次提醒自己,这已经不是她所认识的世界。安德烈比她更熟悉这个世界。
迟白深吸了一口气,不就是一只狼人嘛,她养就是了。
再也没有了逛交易场的心情,带着新鲜出炉的宠物,拉着安德烈匆匆离开这里,迟白踏上前往梅利卡王都的路途。
这只狼人真的很好养活,一路跋山涉水,迟白原本有点担心他会不会受不住。但事实证明,只需要适时给点食物和水,即便不去管它,它也能够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再一次目睹狼人拿起毛巾擦干净脸上的水珠,迟白果然还是没有办法把这个会用双脚走路,会使用工具的生物当做一只宠物来看待。
她取下对方脖子上的特质锁链,只用普通绳子绑住他的一只手腕防止跑丢,她为对方提供干净的衣服,提供和自己一样的食物,偶尔还会凑上去说两句话。
安德烈只是看着,不反驳,不制止。甚至到后来,他还学着迟白的样子,逐渐改变了对待狼人的态度。
一个流浪的骑士,一个不入流的法师,还有一个本该是宠物的狼人,这只怪异的队伍沉默但和谐,一路前行,目标直指王都。
在抵达目的地的前一天早上,狼人失踪了,只留下一截被磨断的绳子——它是自己逃走的。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迟白没有去寻找,只是默默收起绳子。
今后,他们大概不会再见到了吧。
虽然有点可惜没有摸到手的毛绒绒,但人各有志,不该强求。
在心底和短暂的同行者告别,迟白收拾行李,直奔王都而去。
目之所及的高大城墙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迟白在城墙上察觉到了十分强大的魔力波动。
“王城开启了防御法阵。除非传奇级别的超凡者降临,否则任何人都无法突破法阵的拦截。”
安德烈的话佐证了迟白的感知。
这很正常。
毕竟刚刚发生过暴乱,遭受冲击的王室正是惊魂未定的时候,必定会加强防御。
安德烈从衣兜里摸出几张卡片,将其中两张递给迟白:“这是冒险者公会的身份证明和任务卷轴。有了它,守城的皇家骑士们不会阻拦我们。”
“呃,不用这么麻烦,”迟白眨眨眼睛,将感知蔓延到城墙的另一端,“我好像有个更简单的办法。”
她带着安德烈趁守城的骑士们没有注意摸到城墙脚下,借由感知确定落脚点后,调起混沌魔力,瞬移术发动。
柔和的白光将二人笼罩。再睁眼时,身前的城墙已经跑到了身后。
“好在现在是白天,就算发点光也不会引起守备人、”
一句话没说完,迟白放开安德烈的手,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这是王城?”
她以为能被称作王城的地方,不说多么金碧辉煌,至少应该干净整洁一些。就算退一万步,都不该是眼前房屋倒塌,垃圾横飞,老鼠过街,遍地流民乞丐的凄惨模样。
不提繁华的米兰,哪怕是最偏远地区的乌比尔镇,看着都比王城更像样子。
“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陌生的声音在身侧响起的同时,迟白抬手间已经凝出一把光剑,头都不抬地向来者砍过去。
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陌生人突然上前搭话,这人必定图谋不轨。
对于这种情况,打就完事了。
那人抽出长剑和迟白疾速对砍两下,彼此心中都是一凛:这人好强/不好对付。
不过问题不大,迟白松开手,散去临时做出来的魔力光剑,准备从随身空间中掏出她的大宝贝。
就在这时,只听一旁的安德烈说道:“老师,好久不见!”
第32章
老什么?什么师?
哦,是老师啊……
个鬼!
迟白探在半空的手一顿,心中猛地升起一股混杂着心虚的尴尬。
她拿眼睛恶狠狠瞪了安德烈一眼:你怎么不早点说!
安德烈回望过去,表情别提有多无辜——迟白动作实在太快,等他叫出声,两人早已经乒乒乓乓打作一团。
“咳咳。”
几声刻意的咳嗽,让安德烈和迟白瞬间回过神来。
迟白暗自庆幸她的大保健还没掏出来,转头十分温婉优雅地冲安德烈的老师笑了笑。
安德烈微笑着为两人互相介绍:“老师,这是迟白。白,这是我的老师。”
艾希特的目光在安德烈和迟白中间转了一圈,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自己的这个久不曾见面的学生。听到安德烈对迟白的称呼,他眉毛一挑,脸上的兴味更浓了几分。
这两人中间一定有故事。
不等三人再叙旧,他们突然齐齐看向街道的方向。
规律整齐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眼看着就要到达他们所在的角落。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说着,艾希特转身钻进昏暗的小巷中,熟门熟路地带领两人绕过杂乱堆砌的障碍物,最后在一座倒塌一半的屋子跟前停下来。
迟白眼见安德烈的老师在断裂的墙壁上敲敲打打,他的脚边突然一阵颤动,在齿轮啮合运转的声响中,裂开一道口子。
艾希特一马当先跳下去,并招呼道:“跟上。”
这熟悉的作风,让迟白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交易场。
难不成安德烈的这位老师和欧利亚人有什么关系?
想归想,迟白脚下没停,紧跟在安德烈身后跳入地洞。
不出意料地,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条黝黑的地道,向更深的地下蔓延。
地道的尽头是一间……酒吧?!
照明的法术散发出暖黄的光芒,无人操控的扫帚四处清扫着垃圾。
吧台后,木质的架子上,一排一排整齐排列着形形色色的酒水。柜台前,戴着顶黑色小帽的酒保正支着胳膊打瞌睡。不大的地方,一排一排摆满了桌椅,十几二十个人把自己塞进狭小的空间,杯子一碰就是一顿胡聊瞎侃。
这间酒吧除了开在地下,如果不去看里面的客人,其他地方倒是普通的很。
迟白发誓,他居然在一群金发碧眼的德尔雅人中间看到了一个标准的银发红眼黑皮肤。
按照岚泽大陆两个人种之间的恩怨情仇,这些人没有打起来就是祖坟上烧高香,更别提聚在一起侃大山。
以此推论,按照光明教廷的标准来说,迟白估摸这一屋子都不是什么好人。
她十分复杂的看了一眼安德烈,没想到你的老师浓眉大眼,背地里居然是这样的人。
安德烈:……
不,他的老师从前不是这样的。
事实摆在眼前,安德烈的否认没有一点说服力。
“呦,艾希特回来了。赶紧再借我几个铜币。下一把我一定能把输掉的五十铜板全部都赢回来。”
这个声音听着怎么有点耳熟,迟白朝屋子里一看,坐在桌边的那个可不就是熟人吗?
艾希特笑骂道:“得了吧,阿拜斯,你上一局就是这么说的,上上局是,上上上局还是。知不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你想把底裤也当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