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中,只有没人扶,没人理,又碍于面子,不想行礼的温敬严,半弯着身子,尴尬的僵在了那里,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一直跟在众人身后的二夫人,此时则已经是面色惨白,额头冷汗涔涔,双手紧拽着丈夫温敬宽的胳膊,才能勉强站住身体。
当初被她高喊要逐出家门的温廷筠,如今不仅升了官,而且竟然还封了候!怎能让她不心惊,不害怕?!
待众人接完了旨,往太夫人屋里回的时候,走在众人身后的温敬宽,忧心忡忡的看向已经被吓坏了的妻子,低声问道:“你没事儿吧?!”
“怎么能没事儿!”二夫人颤抖着低声问道:“筠哥儿会不会……会不会报复我?把咱们二房赶出温家,或是让你休……休了我?”
“不会吧……”温敬宽有些不确定的回道,不过随即,就又马上开口安慰二夫人道:“筠哥儿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了,他刚一封侯,就对付自己家里的人,那外人会怎么看他?就是太夫人和大哥,也不会同意让他这么干的!”
二夫人一听温敬宽这话,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道:“你说的对,他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不会这样做的!还好,还好,不然连累了笙哥儿和锦哥儿的前程,那可就糟了!”
待众人回了太夫人的屋里坐定后,温廷筠想了想,开口对太夫人说道:“祖母,皇上将原康王府赐给我做府邸,可我一个男人,又不精通内宅之事,也确实没那么多精力去打理内宅琐事,反正温府这边有母亲当家,您就过去帮孙儿当当家吧,只当怜惜孙儿了!”
温家众人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样说,不禁都愣在了那里,待回过神来,太夫人一把搂住坐在他身边的温廷筠,一边用手拍着他的后背,一边哽咽着道:“你个臭小子,怜惜你什么,是你孝敬祖母呢,祖母都知道!”
温廷筠如今地位尊贵,贵为侯爷,太夫人在温家,不过就是个温家的太夫人而已,可是去了侯府,那可就是定远候府的老封君了,地位自然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虽然温廷筠说是让她去侯府帮着当家,其实侯府里就他们两个主子,又能有多少事情?不过是找个借口,接她过去享福罢了!
要不是温夫人当着温府的家,而且温敬严还健在,温廷筠其实也很想把温夫人接过去一起享福,让她们在侯府里自由自在、舒舒服服的生活。
温夫人也在一旁欣慰的红了眼圈,一边用帕子擦着眼角,一边笑着劝到:“母亲,这也是筠哥儿的一片心意,温家有我呢,您就去筠哥儿那里好好享享清福吧!”
“好,好,祖母就去享享乖孙儿的福!”太夫人闻言,也放开了温廷筠,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看着他,欣慰的笑着说道。
一旁经过温敬宽劝慰,已经恢复了常态的二夫人,此时听见温廷筠的话,眼珠在眼圈中不停的打着转,一会儿看看太夫人,一会儿看看温廷筠,突然嘴角一挑,好似有了什么主意,眼中渐渐浮现出兴奋的神采来。
忠勇侯魏澜亭此时也极是兴奋,对坐在一旁的忠勇侯世子魏书意笑着说道:“我往日总说你弟弟不务正业,总跟那些狐朋狗友们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出息,谁知,你弟弟竟是个有福的!”
世子魏书意也不禁笑着点了点头接到:“可不是么,谁能成想,一向只会闯祸的温廷筠,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皇上为了他,竟连发了三道圣旨,这是多大的脸面,原以为以他大哥温廷卿的才智和皇上的器重,将来必会封侯拜相,谁成想,他大哥还没拜相呢,他却先封了候!”
“谁说不是呢!”忠勇侯魏澜亭笑着摇了摇头道:“原先我还觉得那温廷筠不成器,他大哥估计也看不上他,承哥儿就算跟他玩在一起,也借不上什么劲,谁成想,如今竟然是这么个情形!”
“幸好承哥儿跟温廷筠原就交好,以后我们两家怎么走动,也不会有人说闲话,说我们巴结于他,而且等温廷筠开府之时,以父亲的身份不便前去,免得让人说了闲话,我去的话,身份上倒是还可以,可惜与他没什么交情,不过是个客情,如今有了承哥儿这一层,就好多了,到时候我们两个人一起去,即体面,又亲近,没有再好的了!”
两人正说话间,被忠勇侯派人叫来的魏书承,没精打采的走了进来。
“父亲,您找我有事儿?”魏书承行了礼后,有些莫名其妙的开口问到,他爹一向看不上他,每次找他,除了责骂,就是训斥,可这次他也没闯什么祸啊,把他叫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忠勇侯抬手指了指世子对面的椅子,示意他先坐,待他坐定后,才对他笑着说道:“你一向与温廷筠玩得好,如今他入了皇上的眼,又封了定远候,他大哥温廷卿原就是前途无量,你们这些原本与他玩得好的,情分与别人不同,日后你可要上点心,跟他搞好关系,将来不仅是你,就是我们家都会有好处!”
原就为了这件事情正在闹心的魏书承闻言,不禁额头冒汗,喉咙发紧,他张了张嘴,却最终也没敢跟忠勇侯说,他因为温廷筠跟长公主和离,被长公主扫地出门后,自己瞧不上他,早断了跟他的联系!
那边正处于兴奋中,压根就没有发现魏书承异样的忠勇侯父子两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嘱咐着他,以后跟温廷筠相处要如同以前一样,不能因为他身份变了,就有所改变,他们之间最难得的就是以往玩在一处的情分,这是后来结交他的人,永远也追不上的优势……
魏书承越听越冒汗,越听越心虚,与温廷筠交往还如同以前一样?要是真的如以前一样,自己跟那温廷筠哪来的交情!
他落魄时,自己不仅没去帮一把,还放了他鸽子,如今,他发达了,就算自己上赶着去巴结他,他也未必会理自己啊!魏书承心里这个悔呀,真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可是,悔归悔,这些话,他却是不敢跟父亲说的,只能硬着头皮,唯唯诺诺的应承着,心里想着,走一步算一步,到时候再说吧!
当然,跟他处于同一处境,进退两难的,自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平日里跟温廷筠玩在一处的纨绔浪荡子们,都被家里长辈叫了去,即欣喜又兴奋的吩咐着,只是苦了这些没有眼色,又好不容易有了点用处的纨绔浪荡子们,即不敢跟家里说实话,又怕温廷筠记仇,不肯原谅他们,个个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倒是没心思出去胡混了!
那边,跟徐景耀交好的勋贵子弟们,则是张罗着要请温廷筠吃饭,给他庆祝高升,却也被徐景耀给劝住了,只道温廷筠现在要新开府,又要升任鸿胪寺卿,事情太多,恐怕忙不过来,反正以后来日方长,也不急在这一时,众人听了,也觉有理,便相约等温廷筠开府那天,再在定远候府相聚,为他庆祝,也是一样的。
正如徐景耀所说,温廷筠如今又要准备开府的事情,又要接任鸿胪寺卿的官职,忙得一塌糊涂,幸好开府的事情有内务府帮着张罗,除了需要做决定时忙些,倒是没出什么乱子,很快便定下了开府的日子。
他这边要开府,正是用人之际,便想起了还留在长公主府里,他搬出来时哭着求他,要跟他一起走的春末来,有心要让人去长公主府把她赎出来,可是转念又一想,长公主现在指不定怎么恨他呢,这会儿派人去赎春末,可不是害她么,只能按捺下了这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