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池点头道:“是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先皇还在世,我跟着父皇一起去打仗受的伤。”
说起这件事情,他只觉得有些恍惚,明明是七年前的事情,如今回想起来却觉得恍若隔世。
那个时候他的母妃还在世,与皇上之间也不是如今这个样子。
顾宝璎却对这件事很些感兴趣,毕竟他从旁人的议论声中听说宇文池嚣张跋扈,整日走马溜鹰,正事是一件都没做,原来当初还曾跟着皇上上阵杀敌过?
她忍不住道:“那您伤的那般厉害,当时战事也很严重吧?”
宇文池想着当年的事情,直道:“那个时候匈奴来犯,朝廷里也出了细作,断了后方粮草,按理说我们是一点胜算都没有的,可那时候父皇带着我们在战场上吃树皮和野草……落得那般境地,将士们战斗力自然不如从前,父皇也体力不支,我为了保护父皇长挡在他的跟前,胸口中了一箭,差点因此丧命,这伤势自然厉害。”
他这话说的是风轻云淡,可当年其中的凶险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他记得当时他只有十来岁,躺在皇上的怀里,只有出气没有进气,那个时候军医并未随行,皇上按着他胸口,这箭是拔也不是不拔也不是……他虽昏昏沉沉的,但依旧还记得皇上的眼泪啪嗒啪嗒掉在他的脸上。
直到今日宇文池还记得这种感觉,好像为朝廷而死,为父皇而死是死得其所,除去放心不下远在京城的母妃……可是如今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当初能为对方割舍信命的父子,怎么变得像仇人一样?
顾宝璎虽看不到他面上的神色,可以听得出来他言语之中的颓然,她听人说过皇上与晋王之间的关系并不好,如今也没有多问。
好在两人很快就到了珍珠园,顾宝璎看宇文池没有要走的意思,心里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好在等着丫鬟准备沐浴的香汤时,宇文池只道:“对外自然该演演戏的,晋王府远不如你想象中那样太平,不光是有端王的人,还有皇后的人……所以说我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很快都有人会传到他们耳朵里去。”
“晚上我们同居一室,很快这消息就能传出去的……不过你放心,你睡床我睡炕上,这该演戏的时候演戏,不该演戏的时候你就当我不在好了。”
顾宝璎心里忍不住犯嘀咕——这么大一个活人,她怎么能当做他不存在?
心中虽不情愿,但顾宝璎还是应了一声。
香汤很快就准备好了,顾宝璎先下去沐浴了。
珍珠园虽地势偏僻,但净房却是有两个,等着顾宝璎洗澡出来,宇文池也已经穿着白色的里衣躺在炕上看书。
第30章 .同居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坏人……
顾宝璎也是卸去华服与脂粉,露出一张干干净净白皙的小脸来。
世人以瘦为美,可顾宝璎长得并是弱柳扶风那一卦,只能说看起来偏瘦,再加上她的脸肉嘟嘟的,看起来十分干净无邪。
宇文池并没有骗她,等着她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拿出一床被褥铺在了炕上,仿佛已经认准了这地界儿。
顾宝璎只觉得有些不合适,低声道:“王爷,要不还是妾身睡炕上吧?”
宇文池扫了她一眼,瞧她那细皮嫩肉的样子:“不必了,如今虽到了夏日,可夜里还是有几分寒气的,这炕上又是靠着墙壁,晚上会有风进来,当心你睡了头疼。”
顾宝璎也知道这个道理,她这具身子比她想象中还要娇气的:“可是让您睡炕上,只怕是不大好吧?”
宇文池已经躺了下来:“没什么不好的,当初上战场的时候我睡过草地,甚至睡过尸堆,如今能睡在这个地方也没什么。”
顾宝璎这才犹犹豫豫上了床。
她想着京城中的那些传言,只觉得三人成虎,她与宇文池虽没打几次交道,觉得宇文池虽不算十分好的人,但也不是一个没有担当的人。
想了想,她索性侧过身子与宇文池聊起天来:“王爷您听说过外头那些传言吗?说您嚣张跋扈,目无尊长,还有说您谋财害命的……反正什么的都有,可是我却觉得您好像不是这样的人……”
宇文池很久很久没听到有人在自己跟前说这样的话,也就当初他的母妃俪妃在世的时候说过。
就连从小那般相信他,看重他的父皇如今对他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宇文池万万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反正他也是没什么睡意,索性把胳膊枕在头下,与顾宝璎聊天起来:“那你倒是说说看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好奇得很……旁人怎么说我我不在意,不过是些风言风语罢了,若真的是看不惯我除掉我,那才叫真本事,只知道在后头放些风言风语,背后使软刀子,这叫什么本事?”
顾宝璎与他隔着好几丈远,根本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想了想,只道:“妾身觉得您是那种面冷心热之人,旁的不说,就说段姨娘的事儿,当日听雨轩虽闹鬼,可与您有什么关系?何苦亲自去抓了女鬼?”
“段姨娘的死本就是错综复杂,当日虽说查出凶手,可我们都知道凶手怕是另有其人……当时妾身与您说这话的时候,您面上神色不大高兴,妾身猜您嘴上虽没说什么,可心里也带伞彻查这件事的。”
“还有这晋王府内院女子虽多,好像也没有哪个在吃穿用途上受到过半点委屈……”
她还记得王夫人,按理说王夫人多年不得宇文池喜欢,甚至说王夫人是从未得过宇文池喜欢,可在吃穿用度上,宇文池并没有委屈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