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苏湖虽然资历不够,但是能在大学就争取到上任主编青眼,一毕业就进入在瓷国很有影响力的《希望》工作,的确也有她见解独到之处,而作为一个记者,她的人文温度也无疑是需要战地这个舞台的。
所以,在和父母亲友依依惜别之后,苏湖踏上了去往AS边境之路。
她没有想到,这次出行,改变了她一生。
谁知道我们下一秒会面临些什么呢?
未知的死亡与偷来的片刻欢愉并存,人世的苦痛与生命对希望的渴望交织。
战地没有粉饰的太平,战争是令人痛恨的原罪。
——2016年五月十五号SA交界
苏湖来到这儿已经两天了,连日的奔波让她筋疲力尽,但是恶劣的医疗条件不允许她病倒。
能够来到战地的记者都是体能比较好的,苏湖曾经创造女子百米跑十二秒半记录的身体也帮了她大忙,让她得以撑过头痛。
S国一向重视瓷国,特地派了两名在役军人保护《希望》报记者和同行翻译。
苏湖在他乡的第一个夜晚,捧着粗陶的大盂,吃着用当地的洋芋炖成的菜式,竟然也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
第二天,苏湖才明白,在战火纷飞,朝不保夕,弃田逃命的时候,哪怕是容易生长的洋芋红薯,对于S国一些贫穷百姓来说,也很难得。
翻译去山的另一边小解时,有个当地女孩子突然跑过来,在干旱缺水的S国气候的影响下,哪怕是白种人,她皮肤依旧黝黑,但是少女的活力却让这黑充满着光泽。
苏湖看着皮包骨的女孩子睁着大得出奇的眼睛,有些好奇有些胆怯地用方言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双手不停地比划,疑惑地问懂一些汉语的士兵,才知道小姑娘是来要大盂的,用来盛糊状食物的陶盂,是她们家唯一能拿的出手的食器了。
能给远道而来的客人做饭是很大的荣耀,不仅是因为S国向来热情好客,也因为对于贫困的S国人民来说,瓷国的几张货币,已经相当于他们大半年的收入,所以女孩子哪怕有些对于生人的迟疑,还是很认真地和苏湖道了谢。
已经离开很远了,小姑娘还是看着苏湖,从知道要来这个偏远的地方开始,苏湖就在准备适合的衣服用具,可是哪怕在她眼里再朴素不过的衣服,也值得女孩羡慕不舍地看着。
贫穷并不可怕,至少在和随时可能死亡的恐惧相比的时候。
S国已经两年没有和A国爆发过大规模武装冲突了,但是小规模械斗时有发生。
而且,随着两国军事投入的增加,高科技武器越来越多,生化攻击使得许多妇孺难以存活。
而受过毒气袭击的孩子,在医疗落后,而营养不良的情况下,也很难像世界上其它的孩子一样茁壮,哪怕他们同样有着憧憬着未来的明亮双眸。
见过小姑娘后,苏湖又跟着翻译去走访了村里其它人家,淳朴的老妇人听到苏湖来自瓷国,是来帮外界了解她们,让她们生活得更好的时候,不由热泪盈眶,对于苏湖的问题她们都很配合地回答。
尽管家里并无余粮她们还是挽留苏湖做客,苏湖拒绝的那刻,听见老人家似无奈似可惜的叹气。
她向她们挥挥手,转身回住所。
不过是一天,收获已经很多了。
苏湖满意地写着笔记,一天的劳累让她很快进入梦乡,但是梦境却没有那么美好。
梦里是一望无际的荒原,尘土漫天,少女奔跑在无人之地,面前是万丈深渊。
苏湖看着梦境中的自己茫然无措地四顾着,觉得很是心焦。
还好,少女似乎终于发现自己身处险境,在深渊前径直停下。苏湖长出一口气。
梦中的少女忽然福至心灵,探身朝深渊之下看去。很奇怪,明明那么深的沟谷,也缭绕着白雾,苏湖不可能看见什么。
但,她确实看见了——被缓缓流过的河流冲刷得脸色苍白的少年。
他身上的浅色衬衫在风吹水浸后已然氧化泛黄,指节突出着,一双未曾阖上的眼眸无悲无喜地注视着河滩上的鹅卵石,神态安详而自如,仿佛避世无人知晓对他是多么亘古未变的事。
苏湖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那是陆霁礼啊,她认识那么多年的男孩子,像被抛弃的小兽一样曝尸荒野。
惊醒的时候,苏湖想起他们以前的光阴。
她还记得她们每一次谈话,每一次都弥足珍贵,而这些珍贵的记忆,同时却也屈指可数。
年少的苏湖趴在课桌上,语文课本竖着,今天语文老师和英语老师都要查背诵,好多啊,可是昨天数学题太难,她做题到很晚才睡,现在很困诶……
她有气无力地念着:“臣密言:臣以险衅,夙遭闵凶。生孩六月,慈父见背。行年四岁,舅夺母志……”
苏湖快要睡着了……
陆霁礼刚好推门要出去,本来看到半班同学打蔫的样子他还有些想笑,可在一片“Do you need a friend?Or do you want a friend who knows what you are going throug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