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灵知道自己和卢靖朝的争执是由两个时代不同婚姻观念所影响,也不奢望三言两语能用常规办法解释清楚。卢靖朝见她说的口干舌燥,走到水壶旁倒了杯水递过去,“来,你慢慢说。”
“我问你,如果咱俩之后在一起结婚了,我是说如果,你会把所有的工资都交到我手上吗?”钱灵低着头,羞的不敢看卢靖朝的眼睛。
“你觉得呢?”卢靖朝觉得自己心上人简直可爱的难以用语言形容,“我当然是依你的意思,不然家庭生活产生内部矛盾,难道还能让组织来调停?”
钱灵听出卢靖朝语气中的谐谑,又急又气的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道,“不用考虑我,就完全按你自己的意思办。开什么玩笑,人家在跟你分析问题。”
卢靖朝这才缓过神来,“算了,不逗你了。其实以我的意思,可以交一大半工资给你作为家用,但手头也得留些钱以备不时之需。对了,如果倒是后离开部队手上就得多留点儿,毕竟在社会上处处都需要钱。”
钱灵点点头,循循善诱的往下探究:“那你觉得咱俩的生活会比你父亲和继母幸福吗?”
“那还用说。”卢靖朝斩钉截铁的说,“我们是革命伴侣,是天赐良缘,他们,最多只能算半路姻缘,凑合在一起过日子罢了。不过继母至少明面上还是很尊重父亲的,这么多年都没怎么见他俩拌嘴吵架过。我父亲这个人嘛,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那种,无论是在部队里还是在家里。可能这也就是他为什么对我不满意的深层原因。”
卢靖朝的回答更印证了钱灵之前的猜想。她气定神闲的放下水杯,走到卢靖朝身旁攥住他的手,“我刚才就在想,从你笔下事无巨细的记录来看,那个女人出门时似乎并没有购买太贵重的礼物。你弟弟也说过,她这么做是为了讨好班主任和校领导,到时候在评优评先进的时候可以倾斜一二。”
“没错。”卢靖朝哑然失笑,他想起当年本该自己代表学校参加的航模比赛,也是这样在继母的参与下在最后一刻失去了名额。那时候他躺在门窗紧闭的房间里彻夜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怎么向老师去澄清。时至今日他才明白,继母是艳光四射的首长夫人,自己只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半大拖油瓶,那些在子弟小学任教多年的人精老师凭借本能就知道该如何取舍。
“我如果是老师,鉴于她的身份就会揣着三分敬畏,至于礼物只是聊胜于无的一点表达罢了。太贵重的东西我反倒是根本不敢收,毕竟每个月工资都是固定的,吃穿用度一下子阔绰起来会惹的同事眼红,到时候很可能会吃不了兜着走。”钱灵摆弄着垂在胸前的发丝,妩媚的冲心上人笑道,“我为什么怀疑与情感纠葛有关,其实是你告诉我的。”
卢靖朝夸张的冲钱灵一拱手,“愿小姐指点一二。”
“你虽然对继母有着诸多不满,可从未对她的相貌口出恶评,那至少她也应该称得上中人之姿。一个长相还不错的中年女子,丈夫位居高位却终日忙于事业,又忽然喜欢打扮与外出,多半是在情感生活上有了其他寄托。”钱灵笑嘻嘻的过了把情感顾问的瘾,只可惜不是在综艺节目上,没法引起微博上的狂风暴雨。
第92章 破绽 寻寻觅觅终得蛛丝马迹
经过钱灵颠三倒四的解释,卢靖朝尽管心中不愿相信,但在心上人的劝说下认清了局势:在家中被父亲遮风挡雨的呵护了十多年的继母可能真的红杏出墙了。
“如果真的情况如我所说,你会怎么办?”钱灵一手托腮,眨巴着水亮的杏眼与卢靖朝对视。
卢靖朝刹那间头脑完全是空白的,昔日明清话本中的荒唐桥段如今正发生在自己家中,他简直是难以置信。但钱灵分析的丝丝入扣,不偏不倚,有理有据,同时也不忘给继母一个与巧合有关的合理解释,让他更加哑口无言。
“真相只有一个。”钱灵狡黠的笑着,用上辈子动画片中男主角的至理名言让这场关于家庭伦理的头脑风暴告一段落。
卢靖朝骑着新买的山地车,晃晃悠悠的回到家中。此时弟弟正在窗明几净的校园里埋头苦读,继母和父亲都外出了,轩敞的客厅在斜阳夕照下显得无限寂寥。口干舌燥又心烦意乱的卢靖朝随手从食品架上拿了罐北冰洋汽水,咕嘟嘟的灌了下去吗,顿时感觉舒爽了不少。一个大胆的年头在他心中缓缓生根发芽,如果事实真的如钱灵推测那样,是不是意味着他有机会将继母扫地出门,父亲碍于男人的尊严也不会再对弟弟有好脸色,他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大哥倒可以借此夺回之前失去的一切,成为父亲的左臂右膀甚至取而代之。
这个危险的想法让十九岁少年兴奋不已,犹如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不过这件事牵一发而动全身,钱灵在和他分别的时候反复叮嘱过,让他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毕竟有关一个首长夫人的清白,无论如何要切记拿到证据一招制敌,千万不能模棱两可给敌人喘息的机会。不然继母卷土重来,他作为始作俑者肯定招架不起。
卢靖朝在回来的路上,对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女友已经是心服口服。思维缜密清晰,注重证据,同时还建议自己给继母合理解释的机会。这种大气温婉的气质他在同龄的女生身上从未见过,似乎是一泓清凉的泉水流入他焦渴的内心,让苦闷了十多天的自己彻底轻松下来,甚至倦意来袭,还窝在美人的小床上睡了一小会儿。
一想到钱灵拿和自己的婚姻来类比,卢靖朝胸中就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平衡。父亲和继母是半路夫妻,在他眼中不过是各取所需的打发日子,远不及自己和钱灵的两情相悦,相知相许。不过要想娶到钱灵,第一步先必须解决家中的烂摊子才行。
就这样,卢靖朝从长计议,冥思苦想,终于在秋凉时节想到了个完全之策:最好要将继母抓个现行,证据之确凿得在父亲面前让继母也百口莫辩。不过由于父亲的忙碌、弟弟的迟钝和自己的不动声色,继母出门愈发频繁,这让他内心尤为欣喜。
“最好能让你弟弟亲自揭穿她的丑行。”钱灵握着卢靖朝的手,双眸亮晶晶如同星子,“你弟弟之前沾了太多她的光,这次看清自己生母的丑恶言行,也对他是个教育。”
卢靖朝轻轻回握着钱灵的酥手,“这么久没见,怪我不好,都没来得及对你嘘寒问暖就把家中破事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你最近怎么样?听说歌舞团除了常规的八一演出,也没再酝酿新的节目。”
钱灵嫣然笑道:“这段时间过得挺舒服,我没事也多泡在阅览室里,争取明年参加军人大学生的选拔。那时候我就满十八岁了,正好够军校招生标准。对了,还有一个喜事要告诉你。”说着钱灵松开他的手,侧过身走到写字台旁,从最里面的抽屉中拿出一张盖着红色公章的公文纸。卢靖朝接过来一看,顿时起身狠狠把钱灵抱了起来:“太棒了,你现在有干部身份,可以名正言顺参与军校招生咯。”
“哎哎,放我下来,被人看见想什么话。”钱灵一时心慌,连忙用小手拍着卢靖朝的背。
“这是你房间,门都锁好了,怎么还会被人看见。”卢靖朝笑嘻嘻的把钱灵放在椅子上,俯身吻了下她的额头。
“窗帘没拉严实,万一对面楼有人在用军事望眼镜打探呢。”钱灵嘟着小嘴,强词夺理道。
卢靖朝望着钱灵娇俏的模样,这小妮子向来就是这样,伶牙俐齿,傲娇俏丽,即使没理也要强辩三分。“好好,先向你赔个不是,没想到当干部就跟我摆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