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文工团小花——霓语凝烟
时间:2022-02-19 15:55:05

  “我有叫她不说实话吗?”卢靖朝心中一股无名火升腾而起,“分明是汤夏蓄意挑事儿,这几个月针对钱灵的事她还做少了吗?”

  “都给我住口。卢靖朝,出去!”李团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身后的赵处也冲卢靖朝招了招手,“唉,小卢,我这里有个材料很紧急,想找你把下关。”

  卢靖朝虽然不放心钱灵,但既然赵处开了口,他也没理由再留下,只能低着头离开了房间。周航正想起身,却被李团吩咐留下来做记录。

  “团长,这次是我不对,不该违反纪律私自离开队伍的。”钱灵低着头,声音堪比蚊子叫。

  “你把我平时的话全当耳边风了吗?”李团严肃的说,“今晚的事你全部给我如实交代,一点都不许隐瞒。”

  周航见李团真的动了气,悄悄起身去拿开水瓶,倒了三杯热水过来。

  “今天吃饭的时候,我和卢靖朝正在说话,汤夏过来说有人找,我就放下筷子出去了。”钱灵不悲不亢道,“我当时确实没多想,毕竟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也没人注意,总想着能尽快回来。”

  “当时知道是谁找你吗?”李团喝了一大口水道。

  “汤夏不认识刘排长,估计以为是武威本地的军人。”周航温和解释道。

  李团微微点了点头,“说下去。”

  “我本想匆匆见一面就回大部队,没想到居然是新兵连的刘排长。您也见过他,开始他还不同意我提早跟您来文工团训练,后来还是赵处开口才解了围。”钱灵一鼓作气继续说,“我虽然怕他,毕竟是野战军下来的,身上那种凌厉气质错不了,但他在训练时救过我最好朋友的命,所以还是心存感激的。”

  李团偏过头问周航,“这事儿你知道吗?”

  “听说过,他救的那个小姑娘叫郝雯,也是和钱灵同时入伍的。”周航深吸了一口气,“也怪我平时没有对纪律耳提面命,让新人犯了错,本周之内我自己罚自己写三千字检讨。”

  “五千字。”

  “夜里太冷,刘排长看我穿的单薄,就叫我一起去他办公室,还让手下的兵烧了炭盆给我。”钱灵顾不上替周航委屈,赶紧继续往下说,“后来进了办公室,刘排长就拿花生和茶水给我,还问吴思、郝雯她们怎么样,我就如实告诉他。毕竟当时他虽然严厉,也是对我们好,这次刘排长还说自己是第一次带女兵,没经验。”

  李团冷冷的说:“但愿他再也别去带女兵。”

  周航尴尬的搓了搓手,又替李团续了热水,“听钱灵说完吧,带不带兵都是过去式,我看他得罪了张排长,一时半会儿应该没法调回兰州。”

  “他后来说,找我是请我帮个忙,又问了我们这次巡演的路线,还专门提到会不会路过阿尔泰山口。我一时疏忽就告诉了他。后来他说自己有很多战友牺牲在那里,生前从来没看过文工团的表演,所以希望我路过天山北麓的时候能唱首歌给长眠在那儿的烈士们。”

  李团闭上眼睛,长叹了一口气,“钱灵啊钱灵,你怎么这么糊涂呢。想必你看姓刘的肯鞠躬,已经答应他了,对吗?”

  “有什么不对吗?”

  “阿尔泰山口也好、天山北麓也好,海拔都超过了五千米,空气稀薄,人迹罕至。”周航放下手中的笔正色道,“我们还不知道会不会大雪封山,汽车能不能过去,而且万一你因此感冒而患上肺气肿,是没有条件再回兰州治疗的。那些烈士已经长眠,姓刘的还要拿文工团的同志冒险,实在是太不明事理了。”

  钱灵咀嚼着周航的话,总觉得字里行间有所隐瞒。不过看李团和他脸色都不太好,钱灵也没敢多问,只能闭着眼睛沉默不语。

  “其实,今天苏参谋这么愤怒是有原因的。小钱啊,你阴错阳差撞在枪口上了。”李团抬头直视钱灵,“知道为什么要把姓刘的调到武威来吗,就是他一直在给北京方面写信,说要反应当年几乎全军覆没的所谓真相。”

  钱灵只觉得从头到脚被人泼上了一盆冷水,忍不住不寒而栗起来。

  “姓刘的作为那场战役唯一一个幸存者,心里有创伤我很能理解,但想法设法利用你这种新人就不对了。这次还好有赵处在,刚才苏参谋也松了口,说你是新人,写一万字检查交给他就可以不继续追究。但你今后一定得严格守纪律,不能再被任何人抓住把柄。”李团苦口婆心的说,“如果你有怀疑,那场战役的真相可以去问卢靖朝和赵处,全部的信息都保存在资料室里。”

 

 

40章 首演   轻伤不下火线

  这一晚钱灵仿佛是喝断了片,前世今生演出的片段交杂在一起,舞动的荧光棒划破夜空,幻化为漫天绚烂的樱花;再后来,郝雯的泪眼、刘排长的冷笑、周航的絮叨一齐堆积过来,仿佛千钧重压在胸口,让人喘不过气来。

  睁开眼窗外已经是极浅的青白,对床的李团早已不知去向。钱灵穿上衣服走出营房,被夹杂着砂粒的冷风吹了个激灵。起床号还没响起,整座军营如冬眠的巨兽般陷入死寂,只剩下门岗的哨兵在昏黄的灯光下依旧昂首挺胸目不斜视。钱灵回到房内,展开白纸咬着笔头,思索一万字的检讨究竟该怎么写。

  才下笔三五行,她就觉得自己的思维已经凝固,满脑子像灌了浆糊般混沌不堪。食物的能量经过一晚上的消耗早已殆尽,钱灵感到头昏眼花,天旋地转席卷而来,只能扔掉手中的笔平躺在床上喘息着。眼前的景色渐渐虚无,只听见墙边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李团的叹息近在咫尺。冰凉柔软的手指拂过额头,钱灵只觉得浑身酸软到连睁开眼皮都费力,便渐渐失去了直觉。

  李团当机立断,让周航去敲门找来卫生员。卫生员在睡梦中被唤醒,慌慌张张披着外套走过来,拿出水银棒给钱灵量了体温,又把一小包蓝色的药片放在床头柜上,交代每日早晚用温水送服。

  钱灵睁开眼时已经天光大亮,李团盘腿坐在床上伸臂做着舒展动作,整个人仿佛一只展翅欲飞的天鹅般轻盈。

  “什么时候了?”钱灵意识到自己睡过了头,挣扎着要起身。

  李团淡淡的看了眼玉腕上额石英表,“再过一个小时吃午饭。你觉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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