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灵冥思苦想的头疼,干脆歪在卢靖朝怀里,瞪着大眼睛发呆。卢靖朝拦着少女娇柔的身体,浑身仿佛火燎般燥热起来。他拿起水壶,狠狠喝了几口凉水,才把腹中的无名火压了下去。
为了在高原上保持体力,整个车厢中的战士们几乎沉默了一整天。午后车队终于艰难的翻过了山顶,顺着公路盘山而下,海拔也随之缓缓下降。
车厢中的空气开始慢慢回暖,呼吸也逐渐平稳下来。大家仿佛在漫长的冬眠之后瞬间苏醒,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始聊天和调笑。周航看着身边女生们恢复了叽叽喳喳的秉性,也笑着问汤夏和鲁淑仪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之类的。
“难受死了。”鲁淑仪嘟着小嘴,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好像有巨石压在胸口,喉咙也被人卡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喘。难受的要死还不能剧烈挣扎,生怕把脚上的伤口弄裂了。”
“我也是。”汤夏揉了揉眼睛,“整个人都快飘起来,肚子里翻江倒海却也吐不出什么来。唉,真不知道当年修公路的战士们是怎么过来的。”
周航沉默了。他之前在基层的时候就听营长说过修公路的事,那时候可谓是全军动员,地方上也招募了不少民兵。塌方、雪崩、风沙,有不少正值壮年的汉子都被沿途的恶劣天气夺去了生命。向来不苟言笑的营长抹了抹眼中噙着的热泪,用低沉的嗓音缓缓陈述着亲眼目睹的一切。那么多军民不惜冒着艰苦卓绝的危险艰苦奋战了数年,终于打通了这条穿越沙漠与高原,连接内地和边疆的生命线。
望着身边嬉笑的女兵们,周航感慨着靠坐在位置上,从背包中拿出几块干粮就着冷水吃。不知道前面小车的李团和赵处他们怎么样了。他抬手掀起帘子往前看去,入眼的是辽阔平坦的农田,金黄的油菜花在和煦的暖风里竞相开放,引得成群蜂蝶留连其间。
“你们快看,外面都是油菜花。”他拍了汤夏一掌,笑着指了指窗外。看惯了昏黄大漠的女兵们对眼前的盛景赞叹不已,纷纷掀开帘子探出头去。
车厢的另一侧,卢靖朝也松开了钱灵,两人趁乱整理好衣服,如往常般正襟危坐着。卢靖朝看着外面的油菜花田和远处隐约可见的低矮民居,脑海中冒出的居然是桃花源记里的词句。这时候居然迎面走来由一队十来匹马组成的马帮,它们背上挂着沉甸甸的黒木箱,汉子们豪爽的欢唱中夹杂着脖铃声声,让人心情也随着舒畅起来。
钱灵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营地啊。”
“快了,快了。”卢靖朝悄悄摸了一把钱灵油光水滑的秀发,“今晚吃过饭就得好好休息,白天消耗太大了。”
“是啊,不知道我们回来的时候会不会继续走原路。”钱灵歪着小脑袋看向卢靖朝,“不然又要被高原反应折磨一回,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不知道,根据以前军区的惯例应该是往西绕行,毕竟那边的兵站人迹罕至,也捎带着给他们送些信件和补给。”卢靖朝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高原反应的话还是得有心理准备,按之前的安排之后几大军区要进行交换演出,不出意外咱们第一站就是成都军区,从川西到拉萨,沿途海拔会越来越高的。”
第69章 抵达 突如其来的休假
好不容易到了兵站,小车上的李团和赵处在第一时间就跳了下来,心急如焚的组织卫生兵们为文工团战士检查身体。特别是鲁淑仪,李团反复的叮嘱汤夏要好好注意她的伤口,才依依不舍的回到苏参谋身边,跟着他对当地驻军展开例行慰问。
“你都没问我感觉怎么样,还是记挂着手下那些兵们。”苏参谋幽幽的叹了口气,“我终于知道老唐当年有多无奈了。”
李团垂在裤边的双手情不自禁握紧了拳头。有多少年没想起过这个人她自己都记不清了,毕竟自从签署离婚协议之后她就回到兰州军区,再也没离开过一步,连离婚证都是过了半个多月才通过邮差拿到手的。
“他,过的怎么样?”
“娶了个文职出身的技术干部,现在老三都会走路了。”苏参谋怜悯的眼神略过李团波澜不惊的脸庞,“可能是夜里婴儿闹腾的缘故,人瘦了不少,脸上也有皱纹了。你要看看他的照片吗?”
“不用了。”李团淡定的摆了摆手,“不是您提,我已经又很多年没再想起过这个人。祝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过的生活吧。”
苏参谋点了点头,“我先会房间去了。”
这时候一直在后面静默无语的赵处上前一步,“你怎么样?没想到他不远千里从北京过来,居然还专门提到老唐,真不知道安得什么心。”
“不是很正常吗?他俩一个军区,之前业务上有交集也说不定。”李团扶了扶军帽的边沿,“人家当年都以为我是被喜新厌旧的丈夫抛弃,受到打击才收拾包袱回到兰州。也是,谁叫老唐魅力大,军职高,长得也好呢。只可惜我没哭没闹,连遗憾也没有,恐怕让这位苏参谋失望了。”
“唉,你呀,真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说你逞强嘛,你好像是真正的不在乎,可说你不在乎嘛,这么多年也没看你再寻个伴儿,开始新的生活。每次别人一家几口出动,你总是孤零零一个人,让人很难不觉得是过去受到打击,有阴影了。”赵处谐谑道。
“我过的挺好的,真的。工资够花,生老病死部队担着,每天除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没有什么可愁得。”李团觉得一阵疲倦袭来,“你也省省心吧,我可没你想象中那么脆弱。”
赵处苦笑一声,这么多年他明里暗里建议这位老朋友相亲不知道多少次,也再三拜托身边人物色着。军区里的军官、省委市委里的高级干部、科研院所中的工程师,甚至还有地方歌舞团中丧偶的副团长——大名鼎鼎的国家一级演员,都被李团婉言谢绝了。难道说李团真的打算就独身一人清清静静的过一辈子,这种生活状态甚至比军队内抨击的糜烂腐朽的资产阶级腐朽生活更加超出他的认知。
李团回到房间,钱灵已经洗完澡换好干净衣服,钻进被子里只露出雪白娇嫩的一张小脸和漆黑如瀑的满头青丝。
“今天经历了高原反应,你还熬得住吧。”李团从包中取出晒干的红景天泡了两杯走过来,“这东西不好喝,但能对高反有帮助。”
“当时觉得难受的要命,缓过来就好多了。”钱灵半睁着眼睛,唇上不知不觉又浮现出那软热的触感来。
“唉,我当时在小车上也难受的紧,想找个人说话都没办法。苏参谋难受的哼哼唧唧的,赵处咬紧牙关一言不发,我刚开口就被司机体型要保存体力。现在想想真佩服这些无论在多么恶劣条件下都能安全行驶的驾驶员,我们各个都头痛欲裂手脚不听使唤,他们还能专心致志的集中注意力开着车。”李团喝了一大口散发着中药特有苦涩气息的红景天茶,“到时候要申报立功受奖名单,我会让赵处加上三位司机的名字。”
钱灵点点头,“应该的,几十个人的命都拴在他们身上。话说咱们什么时候能开始排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