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铁蝉的耳口堵了起来,铁蝉只能看见两人在交流,却听不到两人说了什么。
怀疑容桑在试图逃离,铁蝉开始剧烈甩动着铁鞭似的藤蔓警告,容桑被晃得眼花,抬手拍了它一下,它便像是被什么猛烈吓了一跳,整个树身明显一颤,藤蔓在地上□□,再也抬不起来了。
而秋瑜然专注地思考着,没有注意到这一切。
她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眼睛落在鞋尖,又远远看了江归晚一眼,终于下定了决心。
“那就别怪我下手没轻重了,”她一甩手,拔剑出来指向铁蝉,与容桑对视上一眼,又飞快移开眼,语气十分不自然,“我,我会尽量避开你的,你注意躲着点。”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若不是听惯了铁蝉发出来的鸣声,容桑只怕是都听不到后面半句了。
两人动静都不大,连铁蝉都安静了下来,秋瑜然慢步靠近,容桑手握住藤蔓一截,渡了些修为上去,试图遮住它的眼睛。
她从层层藤蔓中伸出一根手指头,示意秋瑜然快些过来。
“你要做什么?!”江归晚的喊声传来,手中的力道加大,毫不费力将邱陵打飞出去几十米,转头朝秋瑜然这边来,语气中的急切吓得容桑手指都不敢再动。
“秋师姐不要冲动,温师兄已经去拿桃玉了,很快便会过来,这期间我们只要保证容姑娘安全就够了。”
也不知哪里惊扰到了他,秋瑜然脚下步伐停住,手里的剑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不是,你难道真打算桃玉交出去?”江归晚瞪过来的眼神让秋瑜然诡异地生出一股想要退缩的情绪,“你忘了你找到这东西花了多大力气吗现在铁蝉不动了,这个时候救容姑娘不会被发现的……”
眼高于顶的大小姐,头一次认真观察起这个拦在自己面前的人的眼睛来。
一个人随和惯了,便会很容易忘记其实他也是会有脾气的。
秋瑜然想避开他目光,随后又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是太没骨气,便鼓起勇气瞪了回去:“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拦着我们救人?方才铁蝉一直盯着我们便罢了,现在这样好的机会你也拦着,是不是你根本就不想救她出来?”
江归晚明显被这指控问懵了,拦着秋瑜然的手也开始发抖。刚才与邱陵打斗时受的伤也在此时突然发作,他回头冲着容桑摇头的同时还猝不及防吐出一口血来。
“不是的,容姑娘,你别听她的。”他抹去嘴角血迹,沙哑着嗓子,“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我只是怕你受伤……”
容桑闭上眼睛像是不愿再听,他如同失了魂般低声呢喃:“我说过,不会让你受任何伤害的。”
他没有那个勇气将容桑拿来赌一个并不确定的可能,哪怕铁蝉也并不那么可信。
至少等桃玉拿来了,潜意识里他总是相信铁蝉的。
容桑听到了也当做没听见,悄悄松开了对铁蝉的束缚。铁蝉见江归晚和秋瑜然转瞬靠得如此近,狂躁地再次舞起了树鞭,甩起一阵阵灰尘风暴来,捂住容桑的头,彻底将她包裹成了一个蚕蛹。
怎么干什么事情只要一碰上江归晚就会变得如此之难?!
她坐在黑暗中,正准备自暴自弃干脆等温乐游过来时,另一声因疼痛的闷哼吸引了她的注意。
邱陵还搁一边儿躺尸呢。
山不就她,她就去找另一座山。
容桑将刚刚收回的束缚移出藤蔓,精准寻了邱陵的方向朝他扔去。
那是道不甚显眼的白光,与皎皎月色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无人在意那道白光在邱陵背后盘旋了一会儿,随后进入了他的身体。
邱陵觉得自己今日份的伤好的格外快,明明上一秒被江归晚打伤的地方还痛入骨髓,下一秒全身筋脉便如被人重新疏通了一遍,所有伤处都迅速恢复,只留下一些表面上,皮下骨肉都已好全了。
他起身活动了一下,不敢置信般看着自己的手。
是他最近修炼初显效果了?
那股疑惑在他心里只短暂存在了一会儿,随后江归晚完全不设防的背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指骨捏得咔咔响,心里一个想法在疯狂叫嚣着。
他真的恨,他真的每天都很恨。
脑海中一直回荡着的那股让他与铁蝉交手的想法被他十分强硬地抛之脑后,他抓起地上掉落的剑,起身朝着一个方向疾冲而去。
月落鸦啼,西山的群鸟被浓厚的血腥味吸引了注意力,从树林中飞出一团团的黑雾,朝四周散尽,成了遮蔽半边天的乌云。
江归晚颅内突然一片空白,他一下一下低下头望向胸前,仿佛这辈子都没见过银光夹杂着红光的利刃。
“啊——!”秋瑜然的尖叫声划破夜空,可树林中的鸟都飞尽了,回音撞向石墙,倒是击落下几颗小石子来,“邱陵!你都干了什么!”
理智回笼只是很短一瞬间的事情,邱陵刚刚还在沸腾着的思绪在一瞬间冷却下来。
他刚刚都干了什么?
手中握着的足有半人高的灵剑只剩下一半,另一半没入了江归晚体内,又从身体另一边探出了头,指向了天空。剑尖处挂着一滴血珠,沿着剑沿向下流去,最终又回归了江归晚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