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帝一口一个程嫔,程洛飞就是再迟钝也听出不对劲了,额际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瑟瑟缩缩,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看她这样,景和帝什么心思也没了,“朕想到祈年宫还有些奏折未批阅,就不留宿了。”
言罢,甩袖而去,可见这次程洛飞真是撞在了他的枪口上。
待人走远,程洛飞瞬间瘫倒在地,脸色苍白,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心里埋怨自己,非要上眼药,结果一个不小心,把自己搭进去了!
这下可好,明日以后,她一定成为后宫的笑柄!
都怪周宜然,在哪里吵架不好,非要在她去的梅园!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招皇上的不待见了!
躺着也中枪的周宜然很冤枉,当即就打了好几个喷嚏。她可没想到自己又招了原女主的眼,只当自己有感冒的前兆。
“呀,主子莫不是感染了风寒?快,在茶水间煮上一锅姜汤,要浓浓的,给主子驱驱寒,已经接近年关了,要是感染了风寒,那才麻烦,没准儿都见不到夫人她们了。”
一听这话,周宜然挑挑眉头,原本还嫌弃姜汤味道太重,也不嫌弃了,等着人熬好端上来。
说实话,姜汤的味道着实不好,太呛了这味道,周宜然捏着鼻子一口喝了下去,碧桃适时地将蜜饯递了上来。
良辰将漱口的温水又端了过来。
她摆手,“好了,也差不多了,你们也都下去吧,该守夜的守夜,休息的休息,我乏了,想要休息。”
另一边,景和帝出了雪琼阁,依然心有芥蒂,面容沉静。
他虽然比齐王大了六岁,齐王的生母又是他的姨母,合该更亲近才是,可惜,皇宫长大的孩子自小早慧,他更是知道自己的母后因何逝世,对于这个奸生子,实在提不起半分好感。
好在父皇也不喜惠妃母子,齐王出生即是天残,寓意不祥,被父皇所厌弃,越是这样,惠妃就越是疼爱他,养成了一副戾气深重的样子,只会逞凶斗勇,比起他的母妃,那真是差远了。
想到这里,景和帝露出一丝冷笑,该是他的,那便是他的,谁都夺不走,无论是皇位,还是别的什么。
惠妃母子,等到他收拾完了那些白吃饭的勋贵再说也不迟,一个被卸了手脚的太妃,一个天生残疾且至今没有子女的亲王,有谁会脑子抽了支持这样的人呢?
修长的手指拢紧身上的大氅,经过清平轩,看到里面的灯光已经熄灭,脚步微顿,还是大踏步地回了祈年宫。
“庆阳伯一事现在如何了?”问的是身后的蔡公公。
“回皇上,”蔡公公拿着拂尘小心翼翼地回答:“那妾室及其子女已经伏法,庆阳,赵氏母女也被娘家接回了边关,听说赵氏的几个哥哥还将丁元打了一顿,腿都断了,鼻青脸肿的,赵氏也没有说什么。”
“她自然不会说什么,这样的男人,要不是她的女儿,她也不会留在丁家这么多年。”可一个家到底是男人做主,双拳难敌四手,她就是再强势,在娘家够不到的地方,也难免被算计。
“皇上说的是,都说门当户对,赵夫人之于赵家,当年是如此,可现在看,却是下嫁,丁家一干人猪油蒙了心,看正妻母女娘家在京城无人动了心思,就早该想到今日的结局。和离也是极好。”
蔡公公接着补充,“据说赵夫人还将自己的嫁妆搬了回去,因为这其中有一部分之前被用来贴补丁家,赵夫人难得强硬,也全部都从公库拿了出来,还有丁家小姐的嫁妆,拿了定例的两倍,这一下子,丁家家底儿都已经空了。”
宅子是皇家赐下居住的,爵位没了,自然要搬出去,也不知道丁家以后会是个什么章程。
左右二十年内是爬不起来了。
景和帝嗤笑,“因着一个买来的玩意儿还有她的子女,好好的门庭都败落了,真真是愚蠢至极!”
蔡公公眉心一跳,这话说的,怕是另有其人啊。
毕竟现在住在后面落霞宫的那位,可不就是买来的玩意儿生的?
不等蔡公公说些什么,耳边又响起了景和帝的声音“这扬州瘦马,还真是遍布各地,这满京城的高门大户,有几家府里干干净净,没有扬州来的瘦马?”
“这……”蔡公公赔着笑,“勋贵之家多一些,还有那些由武转文的人家,也好附庸风雅,学人家红袖添香,像华主子的周家,后宅内除了一个婢子出身的姨娘,再无他人。还有钱主子的钱家,后院也都是奴婢出身的姨娘,”
“哼!说到底,还是规矩粗疏,要是像江家那样争气也就罢了,这些武将出身的勋贵,拿着俸禄不办人事儿,也不知教育子孙后代上进,一味宠着,宠出一堆纨绔,家业都败个干净!”
蔡公公见此,只能陪着小心,细细地舒缓他的怒气。
十二月十五,又是后宫众妃齐聚的日子。
五天前,景和帝在雪琼阁程嫔那里甩袖离开的消息不胫而走,只半个时辰的时间,便传遍了皇宫内院。
第二天雪琼阁那里去殿中省讨要了不少的茶具。
直至今日,程洛飞托病未至,不愿意让人看她的笑话。
不过也只是她看不到而已,并不能阻止其他人看笑话的步伐。
江念云一向和周宜然交好,前几日更是趁着景和帝心情还算好,借了东风,从嫔位被晋升为从四品的贵嫔。
两人座次相近,在一边咬耳朵,“哟,这程嫔没来呢?连带着钱婉容也没来,真真是姐妹情深。”
“那咱们两个就不情深了?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八卦了?京中每日的新鲜事儿难不成还不够你的谈资?”周宜然笑得促狭,语气是十分的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