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温言扭过头去,可双眸却紧紧地盯着那人,高声道:“你们一帮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小人,可知盗贼是何种重罪!”
那黑衣人嗤笑一声,直起身子道:“谁说我们图财的,兄弟们只是想向夏大夫打听些事,若是夏大夫照实说了,我们便亲自送夏大夫回京。”
夏温言仔细看着他们几个黑衣人,均是盖住了面容,全身上下只露一双眼睛,根本看不出是何人,若是求财还好,可是他们并非为钱财而来……
那事情就变得有些棘手了。
他只是个陇右军的军医,无权无势的,若是能被人找上门来,只怕是有关陇右军,或者有关宋柏谦了。
可是绿萼姑娘也被他们劫持了。
“跟我一起的那位姑娘呢,她在何处?可还安全?”
“放心吧,那位姑娘好好的,只是还在睡着,若是夏大夫答问题答得好,那我们兄弟便将二人一起送回家。”
夏温言深吸一口气道;“什么事情,你们先说说看吧,若是我知道的话告诉你们也无妨,只是还请你们遵守诺言将我放走。”
“我们兄弟几人自然是说话算话,夏大夫放心便是。”那黑衣人掂了掂手中的刀,刀尖在地上一支,道,“就是想问问夏大夫关于陇右道之事,我们兄弟听闻英明神武宋将军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拯救了陇右道败局,此事可当真?”
“自然是真的。”夏温言觉得此事无需隐瞒,也确实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便不假思索地答道。
那黑衣人又嗤笑了一声,怒喝道:“一派胡言!那宋柏谦明明是个道貌岸然的小人,和京中朝廷命官勾结,卖国求荣的东西!要以敦煌郡和公主和亲为筹码与北疆谈判便罢了,还与北疆相互勾连,许了北疆的好处才让北疆退兵!”
“你胡说什么!从未有过这样的事!你莫要血口喷人!”夏温言的怒火也被勾起来了。
宋柏谦为陇右道付出了多少心血,他再清楚不过了,怎能容许他人这般诋毁他!
“什么与北疆相互勾连!实在是一派胡言!”夏温言愤怒地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绑得结结实实的,根本动弹不得,只坐着不住地喘着,狠狠地瞪着那人。
那几个黑衣人却相互看看,大笑起来,那人道:“你只管将宋柏谦与北疆勾结之事尽数告于我们兄弟几人,我们便放了你与那位姑娘,若是不说的话,可别怪我们兄弟心狠了!”
夏温言“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看他,那黑衣人眯了眯双眸,摆了摆手,便有另一个黑衣人拎着绿萼的后颈从里面出来。
绿萼的嘴被堵上了,鬓发散乱,身子被捆了个结结实实,双目之中满是惊恐,一边呜咽一边发抖,整个人被扔在了夏温言脚边的地上。
夏温言见状瞪大了双眸,白净的脸上沁出了晶亮的汗渍,额角青筋不自觉暴起,急忙低头看向绿萼,身子不住地往前拱着,想要离绿萼再近些,好看清她有没有伤着。
“绿萼姑娘,你可伤着了?”
夏温言用尽了力气却只挪动了一点,可那黑衣人却上前又拎起了绿萼的后衣领,往后撤了撤,另一只手抽出刀,抵在了绿萼细弱的脖子上。
“夏大夫,您若是不说的话,就别怪兄弟心狠了。”那黑衣人懒洋洋道,“这刀剑无眼,若是划伤了美人的脖颈,可是不太好看啊……”
夏温言看着绿萼满脸惊恐,用一种祈求的眼神看向他,内心不忍,只觉得一阵气血上涌,咬牙切齿地望向他,却根本无济于事,气得双眸通红,咬牙道:“你们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冲我来!”
“你少废话!只管说我们兄弟们想知道的,不然的话……”那黑衣人将绿萼往上拎了拎,那刀刃直接抵上了绿萼的脖颈,惹得绿萼又呜咽一声,泪水扑簌落下……
夏温言怕这黑衣人真的敢下狠手,急忙道:“我这便说,你别动手……”
那黑衣人见状将刀往边上撇了撇,不再正对着绿萼的脖颈了,拎着绿萼的那只手也卸了力道,绿萼浑身脱力,整个人滑落到了地上,却仍然被那黑衣人揪着后衣领。
身后的一个黑衣人在石头上铺纸研墨,提笔开始写字。
夏温言闭目顿了顿,道:“我不知道你从何处得来的消息,想必你也知晓,我与宋将军关系极好,据我所知,宋将军从未与北疆勾结过,至于北疆为何退兵,也是因为他领了他手下的千名士兵,夜袭北疆大营,烧了北疆粮草库,断了北疆的后路,北疆为了在粮草耗尽之前攻到凉州城前,才改变策略,贸然进兵,这才给了我们可乘之机,宋将军和边将军一直缠打,将北疆的粮草耗尽,又生擒了北疆的几名大将,还射瞎了北疆六皇子的眼睛,北疆这才向我们求和……”
那黑衣人一直静静听着,与他的同伴交换了一个眼神,道:“你可别唬我们,若是这般容易便能击退北疆,早在北疆人突进陇右道的时候,你们在做什么?为何不那时便一举拿下?”
夏温言登时被噎住,接着便怒道:“你们这些京中养尊处优之人,哪里知道战事艰难,那北疆铁蹄有多么坚硬,那北疆兵甲又有多么强壮,你们知道吗!只会出一张嘴在这里事后诸葛亮,还污蔑忠良,我都替你们臊得慌!”
那黑衣人嗤笑一声,道:“并非是我们兄弟捕风捉影,若不是那宋柏谦与北疆勾结,先让陇右军做败退之状,宋柏谦再提出割地和亲的中庸之策安抚双方,最后再调陇右军一举击退北疆,可真是好计策!若是一开始便将北疆击退,朝廷根本不会重视,更不会给陇右军上下将士那样封赏,宋柏谦也不会封卫将军的爵位,更不会迎娶玉宸郡主……”
身后的另一个黑衣人嘿嘿地笑了笑,道:“这笔买卖真划算,先自己出手让美人陷入绝境,再自己出手英雄救美,不仅能加官进爵,还能迎娶美娇娘,宋柏谦可真是好计策。”
几个黑衣人闻言都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当时的情形下割地和亲确实是最佳之策,宋将军的法子没有任何问题,当时前往陇右的朝臣也都同意了的,如何能跟勾结北疆扯上关系!”夏温言气得身子向前拱,额角不住地跳动,脸憋得通红,怒道,“我方才答应你,是答应你将我知晓的告诉你,你若是让我编些子虚乌有之事来说,请恕夏某没有这个本事……”
那黑衣人又轻笑一声,道:“无妨的,多谢夏大夫的配合。”接着那写字的黑衣人收了笔,将那张写满了字的纸呈上去,那领头的扫了一遍,点了点头,看向夏温言道:“那就烦请夏大夫好人做到底,替兄弟们画个押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