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有些烦躁，“娘，你干嘛！我起来又没事，你让我多睡会不行吗？”
随即看向她娘深陷的眼窝，满头的华发，还有 眼底的猩红，不由又软了几分，“娘，你昨晚没睡好吗？”
“你这样，娘如何睡得着？”
若水低头小声嘀咕道，“我又没怎么样。”
“若水，你难道还想变成以前的样子吗？”
若水愣了一下，没有作声。
“你觉得我们家现在和以前比如何？以前我们都能熬过来，现在又算什么？”
若水继续沉默，还是没有言语。
“若水，娘不傻，娘看得出来，那个四公子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娘不知道你和他的合作，到底招惹了什么样的权势滔天之人。
可你既然选择了虎口夺食，就要有虎口夺食的觉悟，不能如此轻易就着了对方的道啊！娘不希望看到，你再做回那个蜷缩在墙角里的乔若水！”
若水心中数颗惊雷炸响，不！她永远都不会是那个墙角里的乔若水！
慕容公子，元贵妃，上兵伐谋，诛人诛心吗？厉害！这一仗还没打她就败了，败得无比惨烈！可不要紧，还有时间，一年之期未到，一切未成定数！
若水的眸光亮了亮，“娘，对不起，谢谢你！”
她娘看着若水终于恢复以往自信桀骜的神色，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娘，我出去一趟，处理点私事，处理完了，才好全力以赴地打仗！”
她娘目送着若水雄赳赳气昂昂的背影，不由哑然失笑，眼中却带了些水气，这水气中有欣慰，有期盼，有赞许，更多的却是深深的心疼。
第79章 另辟蹊径
若水来到了西城破庙，进门就见到金小哥依旧是懒洋洋地半躺在草席上。
“金小哥！”
“呦，身子大好了？”
“恩。”
“听虎子说，你的铺子都关门了，今日来难道还有什么好生意关照我？”
“不是，我想问金小哥点事情。”
金小哥垂下了眼眸，“我不知道。”
“我还没问呢。”
“那我也不知道。”
若水不想跟他多做纠缠，直接开口，“那日去狱中劫狱救我的是你吗？”
金小哥反倒是笑了，“你觉得是我？”
若水闻言，眸光闪过了一丝惊喜，“不是你？”
“不是我你很高兴？”
若水笑道，“那到底是谁？”
“都说了不知道。”
若水了解金小哥的脾性，知道再问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便转身去了孤儿院。
孤儿院门前，依旧是那两个侍卫，见到若水，有些为难，“若水姑娘，你怎么又来了？”
“琏公子可在？”
“公子不在。”
“琏公子府上在哪里？”
“这……我等不知呀。”
“怎么可能，你们今天若是不告诉我，我就不走了。”
两个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转而又道，“姑娘，你这又是何必呢？你等在这里也是见不到琏公子的，我们都不知道主子何时会来。”
若水不管不顾，就直接在门槛上坐了下来，谁知这一等没等到琏公子，倒是等来了仇大。
仇大叹了口气，终是上前，“若水姑娘，别来无恙！”
若水喜形于色，“仇大哥，你来就好了，你快带我去见琏公子，我有事情问他。”
仇大没有动，而是低头说道，“若水姑娘，公子叫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话？”
“道不同不相为谋。”
若水哑然，“我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上次一别，琏公子就拒我于千里之外了？”
仇大一拱手，“若水姑娘，我话已带到，您还是请回吧。”
仇大刚要走，若水却叫住了他，“仇大哥，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仇大回头，“姑娘请讲！”
“我送给琏公子的香囊，他可有随身佩戴？”
仇大默了默，良久才开口道，“公子并未佩戴，直接叫下人丢了。”
若水愣在原地，轻轻地「哦」了一声，便缓缓地转身离开了。
仇大看在眼里，心有不忍，叫住了若水，“姑娘，小人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若水看着他，“你说！”
“姑娘大才，何必非要选一条最难走的路呢？这次的教训还不够吗？”
若水默了默，知道仇大哥也是好意，展颜一笑，“多谢仇大哥，人生短短数十载，没有赌局何来的精彩？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仇大怔在了原地，看着若水几分落寞，几分孤独又几有分桀骜的背影，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他将此话转告给了琏公子，琏公子只字未吐，他不意外她会这么答，因为这才是她，不服输，不气馁，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若水接着去了程员外府上，和程夫人说明了情况，退租了所有的铺子，凭着程夫人和她的交情，程夫人倒也并未为难她，反而好言安慰了几句。
又处理了一些善后的工作后，若水的马车来到了四公子的府门外。
四公子听闻是若水来了，十分欣喜，迅速叫人领去了书房。
见到若水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他欣然一笑，又恢复了之前温润的神色。
“若水，你来一定是有好消息吧？”
若水灿然一笑，“四公子，跟我说说咱们现在有多少可用的资源吧。”
四公子听闻，知道若水已经彻底重新振作了起来，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来人，请黄掌柜过来。”
黄掌柜来到后，对若水简单介绍了下目前的情况，由于开业未久，飘香楼又是四公子买下的，所受影响并不大，加上之前的盈利，四公子目前可以用于资本比试的全部资本约是2万余两。
若水皱了皱眉头，远远不够啊，继而问道，“我的资金可否也投入进来呢？”
黄掌柜倒是吃惊地看了看若水，“姑娘还想投入？”要知道，因为四公子的事情，若水可谓是损失惨重，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品牌也要从头开始。
“为什么不呢？只是不知道这比试的规矩，可允许其他人投入资金？”若水看向四公子。
“自然是可以的，可以寻求合伙人，不过最终利润盘算时，也会将合伙人那部分利润按照比例去除。”
若水点了点头，递给黄掌柜两张房契地契，“如此甚好，我还有两家铺子，烦请黄掌柜代为卖个好价钱。”以前这些事情，她都是交给胖六做的，想到这里，她又心痛了一下。
四公子看着若水的眸光闪了闪，“我还以为……呵，没想到你还有两间铺子？”
“不然我怎么至于还住在那个小破院子里，银子都投资买铺子了。”
四公子神秘地笑了笑，“不会住很久了。”
若水莫名地看着他，“何意？”
四公子不答，反而问道，“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如何？”
若水眉眼轻挑，“之前我跟你说的啤酒，你还记得吗？”
四公子眨了眨眼睛，“有印象！”
若水对黄掌柜道，“找几个顶尖的酿酒师傅来研究，具体到时候我来跟他们讲。”
“好！”
“还有，去寻几个善于冶炼的医者。”
黄掌柜怔了怔，“您是说炼丹之人？”
“可以，我要他们尝试如何提炼出鸡精。”
这是上次若水在飘香楼阁楼内想到的，想要迅速的风靡全国，又要好运输，鸡精是上上之选。
“鸡精？”
“正是，黄掌柜先去寻，贪吃的炼丹之人最为理想！”
黄掌柜默了默，最终还是点头称是，反正这丫头的想法一直是天马行空，他永远也跟不上思路。
“黄掌柜，以上还都是辅助手段，还有最最重要的事情，务必请您亲力亲为！”
黄掌柜看若水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连忙拱手道，“东家请吩咐！”
若水嫣然一笑，这一笑万花失色，她神秘地一字一吐，“这一次，我们要另辟蹊径。”
第80章 生不逢时
对上四公子和黄掌柜好奇的目光，若水淡然一笑，“黄掌柜，你先把殿下所有可以用于比试的资金全部变现，然后去京城寻一处地方。”
“不知东家要什么样的地方？”
若水走到他跟前，“我要这样一处地方……”又仔细交代了许久，黄掌柜方才疑惑地点头离去。
黄掌柜走后，若水有些凝重地看着四公子，“你信我吗？”
“自然！”
“信到可以赌上太子之位？”
四公子听闻反而笑了，笑得让人如沐春风，“我若说我不太在意这太子之位，你可信？”
若水愕然，“那你还让我帮你赢得资本积累的比试？”
四公子郑重道，“那是因为我虽不在意，却不能眼见太子之位落在老六手里，他若称帝，定然民不聊生。”
若水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所以，你还是得当太子喽？”
“倒也未必，只要老六不当，其他谁想要，送给他也无不可，反正父皇儿子众多，我自认为不是最适合的那一个。”
若水默了默，便也猜到了几分他话里的意思，如今大华国东有霓虹国虎视眈眈，北有高丽国蠢蠢欲动。
虽然看似太平，可却危机四伏，四皇子或许会是位仁君，可却少了些杀伐之心，治国可以却不可治乱世，确实不是当下最理想的人选。
她拍了拍四公子的肩膀，“恩，难为你了，还挺有自知之明，这也不能怪你，只怪你生不逢时。”
四公子温润的脸庞，登时僵在那里，一时尴尬无比，这若水明知他是皇子，还敢如此明目张胆的非议他，关键却没丝毫恶意，甚至还有一丝关怀，思量至此，只能挤出一丝苦笑。
若水愣愣地看着四公子，“我说错了？”
四公子被这一问，反而释然，仰天大笑，“无事，姑娘若不是女儿身，定有一番大作为。”
若水皱了皱眉头，“女儿又怎么了？”
“是，是，本公子失言了，女儿也可以有大作为！”
若水心底里叹了口气，哪怕在现代社会都做不到彻底的男女平等呢，她也就不跟他计较了，默了默，又转而问道，“那位黄掌柜能信得过吗？”
四公子知道若水经过背叛一事，这是心里有了阴影。
他缓缓地对若水说道，“黄掌柜的姐姐是我的乳娘。我小的时候，有一次和老六起了争执，乳娘因为护我，不小心推倒了老六。
因此被元贵妃责罚，母后赶去相护时，乳娘已被打了三十余杖，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我清楚地记得，当时乳娘的鲜血从凳子一路流到地上，蜿蜿蜒蜒，好似一条弑人的毒蛇。
母后怕她留在宫中再遭暗算，于是亲自安排她出宫安养，怎知乳娘就此一病不起，早早离世，母后愧疚难当，对她唯一的弟弟悉心栽培。
因其不爱读书，只爱经商，于是将其培养成了京城数一数二的掌柜。所以，他就算背叛我，也绝不会投靠老六，反倒只有跟着我，才会有机会报仇。”
若水听闻，不免有些义愤填膺，她最讨厌那些拿人命不当回事的位高权重者，愤愤道，“没想到堂堂皇后娘娘也有护不住的人，你是嫡子，慕容琰又不贤能，倘若他最后赢了比试，皇位难道还真要传给他不成？”
“先太后当年立下这个规定的本意，是靠资本积累比试选出有能力者，担任国君，当然人品是否端方，是否合适，最终还需要父皇来定夺。
可如今父皇不是不知道老六的行径，却因为宠爱元贵妃，对他多有维护，所以倘若真的叫他赢了比试，搞不好……哎！”
“这么说来，慕容琰恐怕会不择手段地赢得比试，不会规规矩矩的啊！”
“是，虽然我们起步资金都是一样多，可私底下，他一定会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但想来哪怕做手脚也不会太过分，一则无数双眼睛盯着，二则毕竟最后可是很多账房一起审核，颇为严格。”
四公子虽然这样说，可若水心底却知道没这么简单，慕容琰的为人她已经信不过，更何况他背后还有个手段狠辣的元贵妃。
这一仗，怕是不易，她向四公子福了福身子后就告辞了，她需要回去好好想一想如何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若水回去后，四公子招来了身边的暗卫。
“最近老六动向如何？”
“回殿下，六皇子在京城盘了好多铺子，不仅开了炸鸡店，还开了酒楼，更是有些高档的胭脂水粉铺子和成衣店。”
“他倒不完全是草包，也知道女人的钱好赚。”
“不止如此，之前他一直盯着的那个玉矿，最后也被他买了下来。”
“启动资金就2万两，他居然说买就买了？哼，这里面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有苦难言，有冤难伸。”
四公子长叹了一口气，幸亏刚刚没有让若水知道这一切，否则她的压力恐怕又要大上许多，老六的手段他不屑于用，想必若水也是一样。
如此一来，就要有更厉害的手段才能压制过他了，希望她这一次能再出奇招。
两日后，黄掌柜再次面见了四皇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