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倒地声响起的,还有另一声倒地声。
她顾不上疼痛,忙爬起来察看情况。
只见时风正倒在一棵树旁,眉头紧锁地慢慢扶着自己靠着树干坐起来,而他的左胸口处正插着一支箭!就在那离心脏极近的位置!
林奚连忙连扑带爬地到他身边,看着他的血慢慢渗出染红他难得穿上的白袍,手足无措,只能惊恐地往后喊叫:“来人啊!随行御医呢?随行御医在哪儿?!”
时风脸上颈脖上一直在冒着细汗,嘴里的喘气声越渐粗重,但他还是扯出了一个笑容在喘息间歇朝她摇摇头:“我没事,别担心。”
怎么可能没事?!
林奚只觉得自己从前学的急救知识在这一刻全数喂了狗,急的焦头烂额。想要帮他按压止血,可手方伸过去就被时风缓缓抬起的手止住。
时风看了眼提着药箱赶来的随行御医,用双手握住箭,咬紧牙关,布满层层细汗的额头青筋暴起,一用力将箭整根拔了出来。可紧跟着来的,是新一轮更为猛烈的大出血,白袍上那一片鲜红触目惊心。
林奚闭起眼别过头,不忍再看,只默默地流泪。
随行御医马上上前去帮他解开层层衣物,拿出药粉、药酒和胶布准备帮他处理伤口。
时风的喘气声越来越大,林奚转回头看他坚强隐忍的脸:“疼么?”
一滴泪划过她的脸颊。
时风抬起手将那颗落下的泪珠轻轻抹去,轻笑了声:“傻瓜,我没事。”
还说没事,出口全是气声了,还说自己没事?!
“真好啊。”时风眯眼笑叹,一边喘着大气。
林奚边哭边骂:“好什么好?!你是不是傻了!”
“我赶上救你了,不好么?”
林奚的泪流的更凶了,一把一把地抹着眼泪,紧紧咬着唇,别过头看向别处。
“报告!”有一名侍卫跑了过来,跪倒在他们面前,“那边发现了几句尸体,经核查应该是我们的人。”
林奚一惊,连躲藏起来的御派暗卫都被干掉了!难怪方才除了时风没有人上来救她!到底是谁?!
帮时风处理伤口的随*行御医打紧绷带的结后叹了口气,摇摇头:“回殿下,太深了,这伤口实在太深了,现在只能做简单处理,须得马上抓紧回宫进行下一步处理。可是,路上也不得颠簸。切记,要让他保持清醒。”
林奚点点头,慌忙命令一人快马加鞭回宫先让太医院准备好,然后吩咐重新启程。
“等等……”
林奚担忧地看向时风:“怎么了?”
时风艰难抬手,指了指林奚:“你的伤口……也要处理……”
他不说,林奚都要忘了自己身上也带着伤。她又感动又心酸,拼命摇头:“你个笨蛋,当然是你要紧!”
她回过头用力大喊:“马上启程!”
时风依旧和她一辆车,一来她的马车空间是最大的,二来她要亲自照顾着他,才能放心。
林奚用她的外衣铺在长座上,让时风屈膝躺下,将头枕到林奚的腿上。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虚弱的模样,想到还是为了就她而造成的,泪就止不住地流下。
“真好,受个伤,还能……让我躺在你怀里……”时风嘴角微微勾起,眼睛半眯着,断断续续地说着夹杂着气声的话语,“值了。”
“你个笨蛋,在说什么胡话!”林奚不忍打他,只带着哭腔高声骂了他一句。
她知道他这么说只是为了让她好受一点,可他知不知道,她听了更不好受了?
她看到时风浓密的睫毛快要将眼睛盖上,猛然想起方才随行御医叮嘱她一定要让他保持清醒,忙擦了一把泪,捏了捏他的脸。
时风眼睛的缝稍稍睁大了一些,喘气声的频率越来越快,可他还是用气息喃喃着:“没事,小六,我没事……”
林奚忍住崩堤边缘的泪意,问他:“以你的身手,怎么会中箭?箭的目标不是我么?”
时风张了张嘴,声音很微弱,林奚把耳朵凑到他的嘴边去听,入耳的声音气若游丝:“他射你……那箭,没有射中……又,补射了,一箭……”
林奚点点头表示了解,流着泪咬牙切齿道:“后面那箭明显就是针对你的!到底是谁,如此心狠手辣,连毫不相干的你都想要直取性命!”
时风闭起眼摇了摇头。
可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心里早就跟明镜儿似的,凶手是谁,目的为何他心底早就有数。只是,碍于大局问题,且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和有力证据,他根本无法动作!
不过,这回一定要开始着手收网了。这次有他替她挡箭,下次,他不在的时候,无法说准到底会发生什么,他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