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把忍冬按回了车厢里,陈凡挈正要装个乖,忽听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尖叫,整个人一哆嗦,差点没从飞驰的马车上栽下去。
……
无主之地的一处客栈里,陈凡挈手舞足蹈,添油加醋:“当时我闻声而去,只见林子的另一头,有个人差点就被溪水冲走了。我一个箭步就冲过去了,定睛一看,这不是清阳谷的白维嘛!哎呀,当时那场景,别说他了,我都发怵,地上踩的、树上挂的全是血淋淋的。你们看我的鞋底儿——”
在听到了周遭的惊恐声后,陈凡挈满意地继续道:“只见不远处一个身影闪过,我立刻赶了上去,与那人过了几招,将他打得落荒而逃。想必,那就是凶手本尊了。只可惜白维兄晕倒了,我顾着救人要紧,没能将他就地正法!”
他说得异常愤慨,带得旁听的人情绪都波动了起来。
这时,有个戴着面纱的女子虚掩住口鼻:“啧,的确是人血味儿。但这位兄台,恐怕并没有见过本尊吧?”
陈凡挈挺起了胸膛:“别胡说啊,那自然是有的。”
“依你所说,这凶手是凡人吗?”女子娇笑了一声。
陈凡挈古怪道:“夜色太黑,没看清楚,也说不定是妖怪变的人。”
“噢?我倒觉得,这血里有魔气,臭得很。”女子嗅了嗅,一条白色的大尾巴从裙后钻了出来,摇摆在空中。
陈凡挈眼睛一直,声音发颤:“有有有有妖怪——”
角落里,白襄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呵欠:“连只漂亮的狐狸都吓成这样,陈师兄又吹牛吹过了吧。我们倒是无所谓,别在妖族面前丢尽了脸面。”
她和阮潇比其他几人要早到,自然没有亲眼目睹当时的场景。
“他拉了白维一把倒是真的,”桫椤正了正神色,“但当时的场面的确诡异可怖,他被石头一绊,就晕在了旁边。”
阮潇正从长廊过来,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她才给忍冬送了些点心去,可怜这孩子吐了一整天了。
“所以,无主之地真的有魔?”
“当然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伴随着放在肩上的手。
阮潇冷不丁地回头,倒把恶作剧的齐约吓了一跳。
他捂着胸口,惊魂未定,顿了顿才开口:“这里离星河宗太近了,传闻通往魔域的大门也在附近,发生什么事都不足为奇。但这样的惨案么……也只有在近来才多了几桩。”
在出发之前,阮潇接到了息然的的来信,信上提醒有残余的魔族四处行凶,且手法残忍。因此她才和白襄提前出发,不仅通知到了已知的仙门,还沿路留下了标记。为确保万无一失,星河宗的人也在沿途接应。
却没有料到,一个从青州来的商队误打误撞进入了无主之地周围的幽林。
“对了,同尘君怎么没有来?”齐约添了一圈茶。
阮潇不动声色道:“陆前辈也没来吗?”
“哎展销会嘛交给我们小辈就能处理了,哪儿能劳烦他老人家跑一趟,”齐约左右瞧了瞧,压低了声音,“听说你们大荒山最近也做了一种剑穗,还能有助于在睡眠中打坐,可是真的?”
“有剑穗是真的。”若若答道。
至于这睡眠么……按盛云起和参寥一唱一和的说法,人一旦有了心理暗示,就一定能奏效。
阮潇早料到他会这么问,将提前备好的剑穗递给了他。
“送我的?”齐约震惊道,“你们可知这剑穗如今在黑市值多少?”
他比了个数:“这比清阳谷的剑穗还要贵五倍呢。”
“这是大荒山为了奖励弟子所用,别人买去了能怎么样?”阮潇笑问道。
“当然是能气气那些用清阳谷剑穗的人呗!”齐约一提此事就来气,“合着就让他们整天狗眼看人低,弄一个他们买不到的,让他们眼馋才是正道。”
他将碗中茶水饮尽,接着道:“大荒山远离中州,你们或许都没听说,清阳谷为了卖剑穗提前做了好几万枚,想卖到天荒地老,等着日后飞升了再抬抬价呢。结果自从大荒山也有了同款产品,他们现在都只能打折了。这清阳谷向来是争名夺利之派,如此一遭,定要恨上大荒山了。”
桫椤轻笑了一声,不屑道:“哪怕嘴上不对付,还不是要派弟子来展销会看一眼。”
“咳、咳咳,”茶水呛了若若两声,她忍不住道,“陈师兄将白维带回来时,发现他牵了一匹马,包裹里还有大量的青石散和那种禁书。”
所谓青石散,俗称泻药,乃是清阳谷的奇效药物之一。无色无味,只要一小包加在一缸水中,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人虚脱。
白襄忍不住弯了眼睛:“这就是清阳谷准备展销的特产?噫,我听说妖族向来消化不好,或许是特意想打开生意呢。看不出来这居长老成日里和妖族势不两立,背地里也不容易。”
阮潇轻轻笑了笑,余光里,陈凡挈正被几个狐族女子团团围住,面红耳赤地给她们讲自己修炼的奇闻逸事。
话说回来,多亏了簋镇的藻妖四处游荡时与其他的妖族多有来往,再加之星河宗和霜华宫在其中牵线搭桥,因而也吸引到了不少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