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他每隔三日要泡药浴,期间不能有任何人打扰,一个月后是第三阶段的药引子,成败在此一举。成,则痊愈,这败么……”
“败又如何?”钟离述突然插了一句,“死了又不会有人收尸,说这个结果作甚。”
老头剜了他一眼,收回手,端过药盏,没好气道:“这是这一旬该服的药。”
钟离述没多说,接过碗一口饮尽,可刚用下去,钟离述突然一口血呕了出来,肝肺像火燎过一样。
相因吓了一跳,忙用手帕给他擦血,钟离述却抓住她的袖子,折翻过来,找了最白的一处,仔仔细细将唇边血迹点干净。
相因有些不大乐意,这吉服是新的呢,她从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今天一天都不敢动作太大,就怕弄坏弄脏了哪处,他倒好,直接把血蹭在上面,唉……也不知这种面料好不好洗。
“怎么,你把油擦在我身上,我就不能把血擦在你身上?”
天!他居然知道?!
“那个……”,相因连忙转移话题:“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吐血?”
老头捻着胡须道:“哦,这是新药,正好用他试试疗效。”
“……”敢用太子试药?
钟离述哼笑,“呵,老头,我要是在你手里死了,你这一世英名也就毁了。”
“天下熙熙,皆为名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世人都道我争名逐利,可这名算个什么,百世流芳和遗臭万年,那不都是万年的王八,管他好孬,这利才是真格的。我一天不把你治好,你就得一天养着我,那我不就赚大发了。”
相因听着,心中苦笑,这都什么强词夺理?
钟离述又惬意地将腿伸直,两条大长腿交叠着,“你一天不治好本太子,就一天吃不到烤鸭,这利又如何?”
“你!”老头吹胡子瞪眼睛,显然烤鸭的诱惑比任何金银都大。
相因看这一老一少,都没个正形,不禁头痛。
老头站起来,朝钟离述背上用力拍了几下,钟离述再次吐了几口血,只是血色渐渐鲜红无凝,倒不似一开始发黑浓郁。
相因看不懂,这老头到底是报复性地让钟离述疼呢,还是真的在救治他?毕竟能被钟离述养在府里还能这么跟他说话不被打死的,必然是有些斤两。
药喝完后,梧然收拾干净,相因送老头出去,还是忍不住悄悄问:“方才太子究竟为何吐血?”
老头神秘兮兮把她拉到一边,问:“真想知道?”
相因虔诚地点点头,老头神秘兮兮地伸了五根手指头出来。
“手?太子的手有问题?经脉不通?”
“啧,不对。”老头嫌弃地瞥了她一眼,又将五根手指往她眼前送了送。
“五?”相因想起刚才老头那一番歪理,又想想自己从前敲诈勒索时的神态,貌似与老头现在这副神秘兮兮的嘴脸相差无几,“五十两银子您告诉我?”
老头点点头,“孺子可教也,但还是不对。”
相因看到他点头时燃起的希望随着他的话语又灭了下去,“那是什么啊?请您告诉我吧。”
老头吊足了胃口,道:“五只烤鸭,我告诉你。”
相因严肃反应了下,点点头。
老头看了看屋内,钟离述精神很差,已经被梧然扶到内室休息,他压低声音道:“但是,别让太子知道你给我做烤鸭哦。”
相因点头点得更认真了,无意识攥紧手中的帕子。
老头于是道:“哎,那都是正常的,他体内毒太重,每次喝药都会被排斥,行了,你快给他备热水沐浴去吧。”
“哦……啊?”就这?
五只烤鸭就换了个这?
相因有些气闷,“那方才你们二人为何那样说?”
“故意的呗,让你心疼他,太子的新娘子?哈哈哈哈……”老头挑了挑眼尾,打了个哈欠,道:“困死我了,什么名利都挡不住老子要睡觉。”
“诶,还有还有……”相因一路小跑跟上他。
“不不不,明天再说。”
相因情急,“那那那,再加五只烤鸭怎么样?”
老头脚步突然停住,坚定无比:“那你说。”
“太子在无月之夜发作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减轻痛苦的方法。”
老头搔搔白发,道:“这个,你就别管了,疼就疼呗,又死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