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冼那伤口明显是有问题的。虽然他也搞不清到底是有什么问题,但伤口边缘呈黑紫色,显是有外邪入侵的迹象。当然,他知道也不会说。像封冼这等助纣为虐者,人人诛之!
当然,华拓也是很奇怪。既是在兵器上抹了毒,可为何除了伤口难愈外,封冼怎无其他中毒的迹象?他想起这几日在军中听到的消息,说那杨瑛自称精通医术,这事会不会和她有关?
若真是如此,自己一定要想办法见到杨瑛,一起交流下医术。
按下心中的各种念想,他拱拱手道:“将军既已好转,那可否放在下离去?在下……”
“神医还是好好在这里住着吧。”
封冼冷冷打断他,“你治病有功,本将军自不会忘记给你请功。届时,丞相定会送你一场富贵的。”
“可华某……”
“报!”
才起个头,外面冲进来一小将,急急道:“将军不好了,孙谏带人打到了京都,丞相已扶天子迁都长安了!”
“什么?!”
封冼傻眼了。
“怎,怎么会这样?”
“丞相让你*赶紧回去,不然……”
话已不用再说下去。这后果,只要不是猪都能想得出来。
封冼在原地晃了几下,忽然惊呼,“秋蝉如何了?!”
“随丞相一起去长安了。”
“哦,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封冼瘫坐了下来,不顾四周人诧异的眼神,喃喃道:“人没事就好,凭我的武力,定能打败那孙谏……”
封冼大军撤了,不久后便传来了封冼大军败于孙谏的消息。这消息让所有人都感到吃惊。从而也发现,孙谏此人不但有勇,还有谋。而更让人在意的是,有消息传出,孙谏进了洛阳京都后,得到了大昭的传国玉玺。
这消息一出,天下哗然,盟军内更是议论纷纷。
杨瑛十分郁闷。
孙谏赢了,诸侯并不关心,他们只关心那块传国玉玺。
有说孙谏想将传国玉玺占为已有的,也有人献策要怎么围逼孙谏交出玉玺的……
总之对传国玉玺就各种讨论,但对场来之不易的胜利却只字不谈。这做法,让杨瑛感到恶心极了。
她冲曹肃道:“兄长,董谏迁都了,一时也难以再战,我看咱们这盟军也该散伙了。”
曹肃呵呵笑着,“嗯,小妹言之有理。至多到年底,肯定散伙!”
果然,到了年底的时候,盟军就彻底解散了。
望着一支支离去的部队,杨瑛只觉荒唐极了。董谏没倒,百姓倒又死了许多。董谏迁都,将大昭京都几百年的辉煌毁于一旦,百姓流离失所,尚未走到新家园,便在饥饿与寒冷中绝望的死去。
而盟军为讨董,强行征人,征地,征粮,嘴里说着为国为君,实则是借讨董名义,抢人抢地盘,壮大实力。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注1)
当杨瑛骑着车,在陈留各县奔走时,她体会到了这句诗的含义。
城外荒芜的田园,空无一人的村庄,她看着看着,眼前就模糊了。
春日里,她前往酸枣时,这个村庄还有许多老弱。而现在,人都没了……
只剩下被枯黄野草侵袭的房屋。这些房屋就像一个空洞洞的眼睛,它们立在那里,在冬日寒风里诉说着乱世悲凉……
春日里的村庄在冬日里死去,过了今日,不知明日,这便是乱世。
这个认知让杨瑛二十八年的人生里第一次感受到了痛苦的厚重。
她生于祖国逐渐腾飞的年代,长于经济发达的江南,在她二十八年的人生旅程里,她从未体会过这样深刻的痛苦。
整整一个村庄,在一场战役后,消失……
在这个时代,即便是老弱也无法脱逃被劳役的命运。他们也别无选择。要么饿死,要么累死。
乱世人不如狗。
杨瑛深刻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残酷。
她只觉心里闷极了。
计划很多,也都在逐渐实行。但这世道实在太乱了,建设的速度跟不上毁灭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