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她被迫撒娇(重生)——南间
时间:2022-02-20 17:16:47

  沈寂垂眸看了看,似是想起什么一般,目光停在那竹简上。
  谢泽见她不言语,只以为她是紧张,连忙宽慰:“殿下往日里也不大参加这比试,许是恰好瞧这一期的策论题目有趣,故而才来给沈经历的。经历不必紧张,就算答得不如意,殿下也不会怪罪的。”
  “是,”沈寂双手接过那竹简,“多谢大人告知,下官今晚之前会将策论送到殿下那里。”
  那二人同她告辞离开,沈寂抽开那竹筒,拿到了一张写着题目的宣纸。
  题目不大,观海则意溢于海。
  沈寂看见这七个字,却怔了下。
  倒是巧了,前世她为了接近他,曾为他府中书童代笔,写了以此为题的策论,交到翰林院。
  段渊瞧见这文章那一瞬,便知不是他身侧书童写的,辗转调查知道是她所作之后,只觉惊诧。
  自此便同他有了些许交集。
  她手腕轻动,将那墨研了开,略沉吟,而后在宣纸上下笔。
  不过须臾时间,便是洋洋洒洒一篇。
  窗外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进来,映得室内暖意盈盈。
  此刻,不过才刚到申时。
  只是这策论刚递交上去不过半个时辰,便被谢泽送回来了。
  谢泽敛了方才的神色,正经道:“沈经历,殿下说……这策论,不合格。”
  “不合格?”沈寂抬眉,平静问,“不知哪里不好,还请殿下示下,下官这便修改。”
  “殿下说……”谢泽神色有些尴尬,“哪里都不合格。”
  沈寂默了一瞬,而后点头:“下官重写一篇。”
  不过就算重写,下一篇也照旧被原封不动地打回来,没有任何修改意见,只有简单三个字。
  “不合格。”
  连续三次之后,仍是如此。
  一直改到华灯初上,沈寂瞧着那三篇策论,略一思索之后便站起身来,随谢泽一起到了段渊的内院。
  外间黄昏落幕,沈寂跪在院外,周身被镀上沉幽淡月色。
  “微臣求见殿下。”
 
 
第27章 沐浴
  里间无人出声,半晌方见一个小侍从走了出来。
  面上神色十分和气:“沈经历,殿下让您进去。”
  沈寂颔首,跟在那侍从身后。
  只是那人并未带她进入书房,而是沿着外间小径走着,最后停在一间阔大的内室门前。
  这内室较旁的房间香气更氤氲些,沈寂亦识得。
  她的脚步忽而顿住,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这间内室,半晌才出口问:“殿下是在……沐浴?”
  “正是,”那小侍从笑吟吟的,嘴倒是甜,“殿下对您真是看重得很,这都没让您等着呢。”
  沈寂隔着门望了一眼那内室,将头低了下去,微皱眉。
  ……她倒是更愿意等着。
  “既然殿下正在休息,那臣便晚些再来打扰。”沈寂在门外俯身,声音恭和。
  “进来。”
  她的话被两个字打断,那人声线透着微微疲倦的哑意,语气却还带着强势。
  沈寂顿了顿,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而后轻推门进去。
  “是,殿下。”
  室内带着些许潮热的香气扑面而来,不浓烈却很厚重的檀香勾绕着蒸腾的水汽,蔓延在内室的每个角落。
  内室中央有一凹下的浅池,男子背对沈寂,水汽如雾,隔着屏风,只依稀见得他后肩宽阔劲瘦的线条。
  沈寂垂眸,行礼问安。
  “过来。”
  “臣不敢,”沈寂声音顿了顿,道,“臣在外间候着便是。”
  “本王让你过来。”段渊又重复了一遍。
  “……是。”
  走到屏风侧,沈寂只觉得水汽越发厚重,她低头看着脚下金阶,没再往前。
  段渊在池中靠着,池水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细微响动。
  “可知道自己为何不合格吗?”
  “还请殿下不吝赐教。”
  “沈经历,你的文章有境界、有思想,确实难得。”
  段渊侧过头须臾,眉骨鼻尖线条流畅,一滴水顺着他下颌滑落,折射出的细碎的光映在沈寂眼底。
  “本王读过你参与科举的策论。你写出来的东西一直都是正确的,好像你本来就知道那个答案应该是什么,应该用什么样的言辞去取悦考官。不过——”
  “你交给本王的策论同你参与乡试时的不同,其中的言语几乎句句皆是本王心中所想。”
  沈寂一怔,手指因为心中的须臾紧张而微蜷。
  这三遍只顾着改得要合乎他的心意,策论所用的语句因着前世对他的熟稔,下意识就改了思路,可却忘了自己今生的身份。
  她还在思索着对策,下一瞬却见眼前人霍然自水中站起身来,伴着一句不带情绪的话。
  “本王想问你,你为何如此了解本王?”
  沈寂未防备他忽然起身,想着他正在沐浴,心里下意识一惊,忙后退了半步低下头去。
  然而却一脚自金阶上踩空,骤然失了平衡,眼见便要摔倒。
  没摔下去。
  手腕被人攥了住,由着那人的力量将她往前一带,她没站住,下一刻周身便接触到温热的池水。
  水意浸透衣衫,溅了满脸。
  她仓促地擦了一把脸,睁开眼,却恰好对上段渊那似笑非笑的一双眼睛。
  怔了片刻,听得他笑叹:“已经没事了。”
  这话像有言外之意,沈寂反应了片刻,才发觉自己手下是他硬实的腰身轮廓,正紧紧抓着,一直未放开。
  犹如碰到烙铁一般,沈寂骤然松了手。
  池边摇曳的灯火在她眸心之中摇晃,她向来清明冷静的目光此刻掺了些惊惶。
  沈寂微微咬牙,觉得喉咙像被堵住,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抱歉,殿下……臣……”她想要起身,奈何身下是水,池边又滑,一时失了支撑,竟有些无能为力。
  手被人拉住,眼前那人眸色深沉又复杂,仿佛带了些笑:“沈经历竟这般柔弱,可要本王抱你?”
  “……”
  越来越离谱。
  沈寂心中微震,张了张口瞧了他半晌,没说出话。
  他却靠近了些。
  他身上尽是水汽,随着他的行动,水滴顺着他的轮廓一点滴滴下落。
  沈寂形色皆有些狼狈,怕他真来动手,匆忙间向后退了一步。可他却把她的手腕拉的得很紧,迫得她离他只有须臾。
  “想不到文章里惊才风逸的沈经历,私下里竟这般有趣,”段渊低头,笑意辗转在眼底,声音低了几分,“都是男人,你怕什么?”
  他视线很直地凝着她,许是这池水的缘故,沈寂只觉得瞧见了灼热。
  他生来一双桃花眼,目光惯常又深沉,此刻这样看着她,直让她想起前世一幕幕。
  沈寂慌乱间匆匆垂下眼,不再看他。
  池水清澈,还没等她缓过气,她忽然想起,他是在沐浴。
  目光不受控制地留连了瞬,沈寂一时身体僵硬,不知该抬头还是佯作什么都未瞧见。
  头顶上传来一句语气复杂的话。
  “你看什么呢?”
  “……”
  沈寂最后是被他拉出这池子的。
  满身的玄色衣衫都湿透了,正淋漓地滴着水。
  “殿下,臣出去为您叫侍从。”
  段渊在那侧披上了里衣,她心中稍放松些,试探着开口道。
  “出去什么,你先把这一身衣服换了。”
  那人语气不容置喙。
  沈寂神色一滞,刚要再说什么,却被那人一把拉过,推进一旁的内室。
  又不由分说地丢给她一件白衣。
  尺寸宽阔,看样子是他的衣物。
  沈寂愣了一下:“臣不敢。”
  “换。”
  那人顺手将门带上,语气寡淡,“你若从本王这浑身湿透着回去,府中人岂不是要暗忖是本王欺辱了你?”
  “……”
  内室烛灯明灭,灯花不时爆裂半声。
  沈寂只默了半刻,便悄然将这内室门上闸,再不拖延,迅速褪了那一身湿透的衣衫,将身上的缚带解下。
  披上那白衣之后,她便移了灯罩,将这缚带送与烛火上烘着。
  方才这带子便已经被她拧了半干,如今在火焰上烘烤不过一会儿,已经半干。
  沈寂估摸着再不会渗出潮意,便换上了。
  内室之中有一张铜镜。
  镜中人衣着不似方才那般狼狈,虽有些宽大,但也还算得体,令人瞧不出端倪。
  只是因着刚才浸在热水之中,面色带了须臾潮红。
  沈寂将头发重新束了一遍,整过衣襟,在内室缓了片刻之后,抱着换下的衣服走了出去。
  段渊已在外间长椅上坐下,听见响动,掀起眼帘瞧了她一眼。
  “谢殿下宽厚,今日并非有心冒犯。”
  话音未落,却见他走了过来,一只手穿过她耳畔,绕到她束好的发上。
  他袖口带风,身上的檀香意扑进鼻息。
  沈寂声音一顿,心口猛烈跳动起来,纵她如今声似男儿,可她却从不在人前落发。
  只因为她落发的模样实在太像女子,想再伪装定会引起旁人怀疑。
  “殿下……”沈寂眸色闪动,欲开口阻止。
  却感觉发上的簪被他调整了一下,之后再无动作。
  段渊垂下眼看她,笑容轻描淡写:“方才歪了。”
  沈寂薄唇弧度抿直,再不多言:“……臣告退。”
  看着眼前这人穿着白衣,逃一般地退出这内室,段渊眸色很深,笑意幽淡。
  沈寂自出了那汤池室,便察觉怀王府上的人看向她的目光皆有几分复杂和惊诧。
  沈寂垂眼瞧着自己身上的穿着,忽而觉得喉间一涩。
  方才那内室潮热,她一直紧绷着,却忘了这事。自己进了一趟那内室,便换上了他的衣服,搁谁能不怀疑?
  沈寂抿了抿唇,脚下步伐快了些。
  方才领着沈寂进去的那个小侍卫哭丧着脸瞧着谢泽,两只手不断交错着,十分难以启齿道:“咱们殿下、咱们殿下怎么染上了这个?奴才之前还以为是这沈经历有过人之才,不想咱殿下瞧上她还有旁的原因!”
  谢泽瞧了沈寂的背影良久,神色亦有几分复杂。
  他方才看见沈寂面色微红,头发亦是湿透的,连这衣服都换上了殿下的……
  室内发生了什么可想而知。
  如今想来,这沈经历的确是生得一张好相貌,不似他们这些人长得粗粝,眉眼间清冷又流利。
  他叹一口气:“怪不得殿下这些年不肯娶亲……若是有着异于常人的喜好,殿下心中定是很苦的,世人不理解,但咱们府上的人要理解。”
  “大人说的是。”小侍从连连应下,忍不住觉得悲从心来。
  “往后,咱们便多为殿下寻些这样的人来……殿下这么多年从未告知过咱们此事,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明白,京中也有不少地方是养这种男子的,这些时日奴才去寻便是。”
  “记得,旁的不要紧,必得是嘴巴严的。”
  “是。”
  ……
  沈寂回了青竹院,听得院外有两个下人低声讨论着什么。
  似乎是在说过些时日的百花宴。
  历年百花宴皆开办在宫中的青云台,各路亲王宫妃皆是要出席的,顾珏作为东厂之主,亦要参加。
  前世她曾去乔装去百花宴上欲杀顾珏,但并未得手。
  不过虽然未曾得手,却也不是一无所获。
  那日她上前为顾珏斟酒之时,瞧见了顾珏身上所佩戴的一个荷包。
  那荷包的花样、绣法和针脚都很特别,莲花下落了一个篆体的“裴”字。
  好巧不巧,这荷包她曾见过。
  沈家大房长子沈徽曾有一个外室,名叫裴嫣。
  而这荷包,正是出自裴嫣之手。
 
 
第28章 郡主
  前世她的行动被恒王拦下之后,便没有再细思这荷包的渊源。
  如今却觉得颇为可疑。
  大房沈徽的外室裴娘子出身低微,本是江南女子,因家道中落投奔来了京城。谁知到京之后发现要投奔的姑父家早已举家南迁,不知到底迁去了何处,便在京中四处游荡。
  所幸她生得一副好相貌,被青楼老鸨收留,教会了她琴棋书画,留在楼中做个艺倌。
  裴嫣是个极灵透的人,不久后便在京中小有名气。
  听说曾有不少达官贵人欲收她入门,最后却都顾忌着她这不清不白的身份,也作罢了。
  沈徽对她一见钟情,商户又不比那些为官人家中规矩那样多,故而就收作了个外室。
  只是好景不长,裴嫣早年身子便不好,在沈府没待下几年便过世了。
  不过不管怎样,那裴嫣都随着大房一家去了西北,她绣的荷包既然出现在顾珏身上,想来也是有些早年的渊源。
  正想着,门外忽然来了人。
  是段渊身边的小侍卫,看向她的目光有些躲闪,更是不敢直视她这一身白衣,请安好久之后才道:“沈经历,殿下让人送您回府,府外已经备好了马车,殿下还说……您若是方便,明日便可迁进青竹院了。”
  沈寂颔首,道:“我知道了,多谢。”
  那侍卫回身望了一眼,冲着门外轻招手:“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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