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萧碎被怀中的火热惊醒,她的脸颊泛着红,烫的开始说胡话。
“岁岁,疼。”
呜咽的声音里满是委屈,眼角泪珠滑落。“岁岁没有了,我找不到他。”
一字一句像是烙铁一样烫在他的心上。
清醒时永远都不会在他面前示弱的人,在梦中开始呜咽。
霜降
“为什么是我,所有人都不喜欢我。”泪水滑下,从天堂直接跌落到地狱,她本以为自己已经从地狱脱离,可她最亲的人转手又将她丢弃。
梦里的她什么都握不住,身体被无形的力量所控制,绝望又无力。
御医把好脉,开了药方,瞥见明丽手腕上的紫痕,隔着丝帕都能瞧见,看着萧碎阴沉的脸,欲言又止,萧碎是出了明的脾气不好,之叮嘱一句:“姑娘受惊又受寒,万不能太过劳累,她底子本就不好,王爷切记。”
王御医经常给达官贵人看病,明珠自小身子不好,没少请他过府瞧病,见明丽的第一眼,他差点以为是明珠,号脉之后才得知这是明丽。
心中叹息一声,他只是一个御医,不该管的事情绝不能多嘴,提着药箱离去,忍不住摇头,她怕是遭了不少罪,明府不比以前,现在又落在活阎王的手里。
熬好的汤药一阵酸苦的中药味,萧碎慢慢将汤药吹凉,再试了温度后喂给她,可昏睡的人紧咬着牙关,药半点都喂不进去。他拿起一旁的帕子把她嘴角的药擦掉,动作轻柔的仿佛轻轻触碰便会让人破碎。
一滴药也喂不进去,只能将药含在嘴里,慢慢的渡给她。
昨天,萧碎不仅有些后悔,他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恼她恨她,她前脚刚进大理寺,后脚就有人给他送信,明丽的一举一动皆落入他的眼中,萧碎想到她看那个人的目光时,恨不得将她抱在怀里揉碎。
她居然为了救他,亲手将自己献祭,萧碎眼角早就结疤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那是他们决裂后的证据。明丽一次又一次的伤他,不顾两个人的情谊,是她先抛弃了自己。
只有她闭着眼睛的时候,才会安安静静的待在他的身边,不会用那双眼睛满是惊惧的看着他。回忆起从前,那时的她天不怕地不怕,对他没有一丝的戒备,一张嘴总是能将别人逼的面红耳赤。
拿起桌子上的药膏,仔细的涂抹在她手腕的伤痕上,他确实过了。
下午,连续阴沉了几天的天空终于露出太阳,几只麻雀叽叽喳喳的落在树枝上,阳光落在身上,暖洋洋的舒服。
萧碎将手放在明丽的额头上,终于不烫了,中午时明丽迷迷糊糊的的醒来,张开眼睛就说肚子饿,揪着他端的水喝了整整三杯,又喝了一碗肉粥才迷迷糊糊的睡去,萧碎的手慢慢的勾勒着她的五官,怎么也看不腻,满目的柔情。
明丽被脸上的痒意弄醒,无力的手拍上去,啪的一声将萧碎的手握住,随后慢慢的睁开眼睛,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昨夜的种种在脑海里浮现,萧碎的脸色随着她清醒的目光而变的阴冷,果然她只有在不清醒的状态下才会依赖在他的怀里,对他没有一丝戒备,看,醒来后的她明明和他面对面,心却飞了。
“王爷,”明丽的唇轻轻开合,萧碎清楚的知道她下一句想说什么。
“不要说让我不悦的话,安安。”
“我相信王爷会守信用,还有我叫明丽。”她的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唇也是惨白,那双黑琉璃一样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对他的抗拒。
“你,”明丽呜咽的话语被萧碎尽数吞下,逮到机会,明丽的牙齿狠狠的咬在一起,铁腥味在口腔里蔓延,萧碎顿时将她的两只手攥在一起。
明丽恨自己的无力,两眼无神的盯着屋顶,泪水慢慢滑落,无声的沉默比反抗更容易刺痛萧碎的心,他握着明丽的手有些颤抖,缓缓的将她松开。
咽下口中的甜腥,望着明丽的眼睛凄然一笑,萧碎瘸着腿落荒而逃,那双眼睛里的厌恶能生生的将他的心凌迟,他不愿再想,可明丽眼睛里的厌恶牢牢的刻在了他的脑子里,他此刻多想说,安安,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好不好。
丫鬟柳枝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昨夜明丽的衣服,洗了之后她连夜将衣服在火盆上烘烤,生怕出一点错,“王爷说您离开时必须把药喝了。”
柳枝将衣服放在床上,等明丽穿戴好,又端来一碗汤药,明丽仰头尽数喝下,苦涩在舌尖残留,柳枝赶紧将备好的蜜饯递给她,苦涩的滋味渐渐消失,只余甜腻。
明丽走出去,柳枝半步不离,“小姐,门外有马车。”萧碎吩咐过必须将明丽安全的送回明府,柳枝不敢有一丝怠慢。
明府,明源端坐在大厅,一脸的不虞,看着慢慢走进来的明丽顿时怒喝:“孽障,跪下!”
膝盖上的淤青还未散去,再次跪在地上只觉得钻心的疼痛,然躯体上再大的疼痛都抵不住心里的疼,每次都是这样,他从来不问自己为什么这样做。
大厅的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的阳光,“刘妈妈,给小姐验身。”
莫大的屈辱让她苍白的脸色雪上加霜,话未说出口,眼泪就先一步涌出,“不用,是父亲想的那样,是明丽自甘堕落,是明丽败坏门风,请父亲将我从明家的族谱上驱逐,明丽不配。”
“混账,”明源怒到极致,手里的茶杯猛地摔在地上,溅起的碎瓷片飞起,擦着明丽的脸颊划过,一道殷红滴落。
明丽等着他的惩罚,从决定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有后悔的路,可就算万劫不复又怎样,她绝不能看着廉歌就那样不明不白的死在牢里。
明丽脸上的殷红让明源的手颤抖了一下,可更大的愤怒涌上来,“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