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缭绕,承煦茗玉走至蒲团前站定,对视良久同时跪下。双手合十,虔诚拜倒,倒真像是在拜堂了。茗玉偷眼瞧着承煦俊朗的面容:“你许的什么愿啊。”多希望承煦可以告诉我,他的愿望是同我相伴余生啊。承煦刚做了决定,从容道:“等会儿再告诉你,我们先求支姻缘签。”姻缘签,姻缘签,仿佛世间没有比这一句更好听的话语了。
殿内并无其他香客,旁边侍从递来签筒。茗玉接过,先笑看承煦,闭上眼默念着“上上签”,轻轻摇晃,几支签应声落地。承煦依着心意捡起地上一支签,递给茗玉,茗玉接过,低低念出声来:“金风玉露一相逢,什么意思。”承煦转过身,缓慢而认真地拉过茗玉的双手,与她对视:“茗玉,我郑重而忐忑地,想请你跟我一起解读你我的姻缘签。这一辈子,我要和你不离不弃,纠缠不休。”
这算是,算是告白了吧,茗玉一直含笑听着承煦的话语,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月神娘娘是北境的庇护神,我要让她来为我们见证。我已经向王上请了军职,我会在军中磨砺自己,我要成为你心目中的大英雄。”你是我的心上人,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到的,就算你做不到,我也嫁定你了,“茗玉,我也会建功立业,让王上准我离宫建府。离孝期还有一年,以一年为期,茗玉,你愿意等我从军中载誉而归,将你迎娶吗。”答应我吧,茗玉,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我们一定会过得很幸福的。
茗玉毫不迟疑:“我愿意。等你平安回来的时候,我们就把彼此的心愿写在姻缘签上,好不好。”承煦注视姻缘签,又抬头笑看茗玉:“好。”二人互相搀扶起身,茗玉把姻缘签放在案桌上,期间承煦一直含笑看着。承煦茗玉重新拉上手,并肩行走,“茗玉,我听说在民间男女定情,女方得给男方绣一个荷包。我要你帮我绣一个。”可,可是,我的绣工拿不出手:“燕王殿下想要荷包,什么样的要不到啊,还用我绣。”
怎么还记着苏玉盈那一档子事儿呢:“冤枉啊,我什么时候让别人给我绣荷包了。再说了,”承煦又脉脉拉过茗玉双手,“我这一辈子,只要你给我绣的荷包。”茗玉低头嘟囔:“你知道的,我最不擅长这些。你让我拿马鞭还行,拿绣花针嘛,我…”承煦坚定接过话头:“就算你绣得再丑,我也喜欢。”好你个萧承煦:“你嫌我绣得丑啊,那你去找个绣娘吧。”茗玉抽出自己的手,不高兴地走开,使起了小性子。
承煦从祈福殿一路追到河边,“喂,等等我。你绣的自然是最好看的,我错了还不行吗。”复又义正言辞逗茗玉开怀:“茗玉郡主绣的荷包谁敢嫌啊,真是不知好歹。”真是的,怎么这么说自己:“油嘴滑舌,也不怕别人笑话。”“不怕。”承煦立场坚定,“这里只有我们,我愿意被你笑话一辈子,只伴你长乐。”放过你了,“你刚在祈福殿许的什么愿望,你还没告诉我呢。”
承煦也犯起了小脾气:“我不告诉你,谁让我追了你这么久你都不理我。你要想让我告诉你啊,那你得把那个荷包绣好,允我才行。”这个幼稚鬼:“那我偏不呢。”怎么可能放过你呢:“那可不行啊。”居然不行,这个萧承煦:“你威胁我?”茗玉主动揽上承煦脖子,一口狠狠亲在承煦左脸上,承煦可没想到茗玉这么大胆,眼珠子瞪的老大,不知所措。
哪料茗玉开口便是一句:“服不服?”承煦还沉浸在一起被心上人亲了的狂喜中,偏过头回了神,鼓起勇气去拉茗玉双手:“茗玉,我的愿望就是,想要跟你相依为命一辈子,永远都不分开。你的呢。”会的,我们一定会的,茗玉早有预感,露出点小女儿家的娇羞:“我的愿望就是,希望我们两个这一生都平安顺遂。”就,就只是平安吗。承煦现下还有些失落,可到后来他才明白,想求茗玉平安顺遂已成奢望,上天何其残忍,怎能容得下他们这些凡人的贪、嗔、痴呢。
承煦环上茗玉的胳膊,揽茗玉入怀,茗玉闭上眼睛,倚靠承煦,感受承煦怀里的温度。承煦怀抱茗玉,就像抱住了自己的全世界,二人盼了这一刻许久,也默默感受这一刻的温存许久。承煦动了情,思绪翻飞,好似到了他们儿孙绕膝的那一年。天蓝如洗,水波荡平,山水成趣,树木丰茂,好一副夜半的悠远画卷。
☆、首战出征
茗玉提着裙子飞跑进屋内,翻找盒子里的物件。这可把凌蓁儿吓到了:“郡主,你找什么呢。”茗玉好像做了错事被抓包一样窘迫:“我…我在找针和线,还有绣架。”这倒是奇了,好生生的郡主要绣架做什么:“郡主,你想做什么交代下来,让我去做就是了。”“不用。”承煦说了,荷包要自己亲手绣的才好,“我想亲自绣个荷包。”
凌蓁儿笑开:“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你平时不是最讨厌做这些针线活儿吗。”“我,”茗玉吞吞吐吐,腹诽凌蓁儿多嘴问这个做什么:“我就想试一试。”凌蓁儿一副我都懂的神情:“我看啊,想绣的不是荷包,而是某些人对燕王殿下的情意吧。”“你怎么话那么多啊,”茗玉打断,“还不快去找。”凌蓁儿欢喜自家郡主的好姻缘,连连应下:“好好好,我帮你找。”
朝堂,萧承睿朗声道:“西齐公然侵犯我大盛边界,实在是太猖狂。”萧承耀满不在乎:“既然是西齐挑衅在先,我们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直接打过去。”“没错,王上。”萧承泰附和:“眼下大梁的军队阻在关外,暂且没什么动作。我们先速战速决解决掉西齐,不然等到时候若大梁缓过气来,我们就会腹背受敌。那可就麻烦了。”“是啊”“没错”“就是这样”下面又是议论纷纷,但大多是赞成萧承泰的说法。
这是个立功迎娶茗玉的好机会,承煦出列:“王上,臣也愿意领兵出征。”承轩跟着哥哥的脚步,出列:“臣也愿往。”萧承睿很欣慰,萧承耀很不屑:“九弟啊,带兵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从未上过战场,如何率领军队呀。”承煦有自信:“臣虽不像几位王兄久经沙场,但臣和承轩身为狼啸营和鹰啸营两营的营主,往日操练兵马排阵布防也不输于其他人。如今我狼鹰二营早已厉兵秣马,只待为国出力之日。”
好志气,好胆识,承礼点点头。如今承袭了王位不便御驾亲征,却不可场场仗都倚仗汉王卫王。栽培承煦多时,这番话又说得有理,便给他一个机会且看看:“你兄弟二人也是该历练历练,建立一番功业了。”萧承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好,就依你所奏,命熊啸营象啸营为先锋,狼啸营和鹰啸营为两路侧翼出兵西齐。”承煦高声回应:“臣,领命。”
山清水秀,湖面倒映蓝天绿草,承茗二人坐在亭子边话别。承煦抚摸金盔,满脸怀恋:“这是父王赐给我的金盔,他要我第一次出征的时候一定戴上它,好好地打一场胜仗,可现如今他却看不见了。”子欲养而亲不待,世间遗憾莫过于此了吧,“你父王一定会在天上看着你,他会保佑你的。”茗玉欲使承煦宽心。“明日是我第一次出征,我一定要打场胜仗,做个大英雄。”“会的,”茗玉挽上承煦手臂:“你是个大英雄,你一定是个大英雄。”
承煦放下金盔,向茗玉单膝跪地,认真执起茗玉双手:“茗玉,你等我,等我做个名副其实的营主,独当一面的战将。到时候,我要向王上请旨,让他把你指给我。你要等我,好吗。”其实承煦知道茗玉会等自己,只是怀了私心,想听茗玉再答应自己一遍。“嗯,我会等你,我一定会等你的。”茗玉握紧了承煦的手,“我会每天看着月亮,天天看,天天等。可是你一定要早些回来。”我的好茗玉呀,我可不忍心叫你苦等,承煦微微点头。
茗玉在高楼上眺望这一幕:现命汉亲王萧承耀卫亲王萧承泰为主帅,燕亲王萧承煦豫亲王萧承轩为侧翼,即赴两军阵前,扫清敌寇,平定西齐,建兹大勋,成我王业。倚尔之贞,宜承重委,权保延京。诸人齐道:“谢王上。”萧承睿把承煦托付给萧承耀:“拜托了。”承耀点头应下。
萧承睿向后一伸手,侍从递上一张弓:“九弟,这是三哥亲手为你做的震天弓,三哥送给你。”三哥啊三哥,你这又怀着怎样的心思呢,无非就是拉拢罢了。若不是茗玉及时告知和那块玉佩,我怕是要蒙在鼓里一辈子,你做得实在太完美无缺了。承煦满眼复杂,双手接过,“希望它能伴随你建功立业,保家卫国。”保家卫国,这正是你我共同的愿景吧,承煦重提旧事,作出感慨颇深的样子:“谢三哥。看到这个,我就想到三哥对我的教导和关爱,我不会辜负三哥对我的期待的。”萧承耀在一旁瞧着他们假惺惺地上演兄弟情深,不屑地哼了一声。萧承耀道:“出发。”众人上马,承煦看见了城头的茗玉,二人点点头示意,眼神间交流了千言万语。
军营中,萧承耀叹气:“五弟。”“四哥。”“我是真没想到,你说王上怎么会答应让那两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带兵出征呢。”“他们翅膀还没长硬,就开始背后搞各种名堂了。”“哦?五弟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不知道,九弟已经开始调查那个叫素秋的宫女了。”当年参与此事的二人心虚不已,只想除掉这么个隐患。萧承耀笃定道:“看来他果然没死心。”“没错,两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初到战场,根本没什么经验,难免会中了敌人的埋伏。而你我二人又在正面迎敌,顾不上他们哪。”好毒辣的主意,萧承泰他怎么敢,怎么敢。汉王殿下承耀被说中了心意,贼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