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不过,便拿身份压死你:“凌蓁儿,你敢这样跟我说话。”苏玉盈又是一个巴掌恨恨扇下去。萧启翰替凌蓁儿捏了一把汗,刚抬步想相助凌蓁儿,又缩回了脚。不行,我若出面,会让娘亲难做。这番孝子心思,可真真是不错。便是泥人捏的,也不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更遑论是曾经的穆清州大相嫡女了。凌蓁儿用力推开苏玉盈:“你干什么。”苏玉盈不依不饶,反咬一口:“你居然敢推我,你这个丫头今天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说着又上去与凌蓁儿扭打推搡成一团。
承煦同茗玉从远处走来,茗玉手捧几束紫苑花:“今天玩得太痛快了,看你下回还敢不敢跟我赛马。”哼:“你别得意,我今天是让着你的。”“我真的…”“快走开。”凌蓁儿被摁在地上已经没有还手之力,“说好听一点你是贺兰茗玉的伴读,说不好听的你就是一个死全家的野丫头,你居然还敢还手。”欺负人也不带这么欺负的,这咒骂太过恶毒,茗玉快步跑去:“玉盈郡主,口下留德。”苏玉盈见了正主还是不停:“还敢还手你。”茗玉从旁协助,想把凌蓁儿拉起来。
承煦自然是相帮茗玉的,方才又听到了苏玉盈出口无状,断喝一声:“住手。”茗玉为凌蓁儿拍打掉身上沾染的尘土:“蓁儿。蓁儿,你没事吧。”承煦不满道:“苏玉盈,你在干嘛呢。”糟糕,承煦哥哥肯定是误会了什么:“不是的承煦哥哥,是凌蓁儿和铃儿她们合起伙来欺负我。她们还打我,你看我的脸。”苏玉盈心疼地捂住自己的右脸。凌蓁儿看不惯苏玉盈这般颠倒黑白:“郡主敢把事情经过说出来,让殿下评评理吗。”
“我。”“行了。”承煦打断苏玉盈的辩解,毕竟他早知她是个怎样无理取闹的性子,“你不欺负别人就谢天谢地了,你没打人吗,恐怕是你先动的手吧。刚刚是你出口无状,还不给蓁儿道个歉。”承煦哥哥居然要我给一个丫头道歉,这一切都怪贺兰茗玉:“凭什么呀,我也被打了,我也被骂了,我也很疼,为什么她不跟我道歉啊。就是你,就是你来了承煦哥哥才变了。就是你让人在背后说我坏话,他才变得对我如此疏远。”
净胡说八道些什么,明明就是你苏玉盈先挑事:“苏玉盈,你再胡说。”苏玉盈不服气,只管把矛头对准茗玉:“难道不是吗,你现在不但偏袒贺兰茗玉,你连她的丫头也偏袒。你还带她出去玩。”真是没救了,承煦无奈打消了教育她的念头。承煦能偏袒我,我自然是欢喜的,可这回真的不是这样,是你苏玉盈恶语中伤我的侍女,你真的不该这样做。
苏玉盈眼尖看见了茗玉手里的花,指着花道:“你,你还给她摘花,”茗玉下意识把花往自己怀里的方向收了收,不知苏玉盈要干什么,还是护着承煦的心意好,“我可劝你别太洋洋得意。”抢过茗玉手中的花一支一支撒开:“我把你花都撒了,看你怎么得意。”承煦道一声:“太过分。”想拦下苏玉盈,茗玉知道这花粉招蜂引蝶,故而阻止承煦:“承煦,别过去。”
“看你得意。”苏玉盈拎起蜜蜂罐就要扔,茗玉慌忙叫道:“不要。郡主,我劝你还是不要扔。”难得有你贺兰茗玉在意的事物,我今天非要好好挫挫你的气焰:“你让我不扔我就不扔,我今天非要扔。”说话间便把蜜蜂罐摔地。由于盖子被摔开,蜜蜂成群结队飞出来,绕苏玉盈打转。苏玉盈没见过此等场面,失声叫道:“这是什么啊,这是什么呀。”挥舞手臂躲闪蜜蜂。
承煦拉茗玉后退一大步,茗玉看到旁边的水缸,急中生智,松开承煦的手。茗玉舀起一瓢水,冲苏玉盈泼过去;承煦用宽大的袖子为茗玉挥开蜜蜂,护住茗玉。蜜蜂没了攻击目标,不一会儿渐渐散去,苏玉盈脱离危险,尚且心有余悸,把一切都怪到了茗玉头上,恨恨道:“贺兰茗玉,你好狠毒,你随身携带这么多蜜蜂,你就是想害我是不是。”抬起手就要冲上前去打茗玉,被承煦一把锁住手腕:“你疯够了没有。”
苏玉盈才消停,承煦撒开手,解释道:“这里的蜜蜂是茗玉考虑宫里的蜂少,为了这些植物授粉而故意把它们抓回来的。大家都劝了你,你还在这里胡闹,你要把这件事情闹到王妃那里你才甘心。”话到后面,已不自觉带上严厉的口气。承煦哥哥明明就是偏袒她,玉盈委屈:“可她拿水泼我,这不是第一次了。”承煦还是一样,懂我,会为我出头解释,茗玉觉得暖洋洋的。郡主啊郡主,你什么时候才能够明白,我和承煦都没有要害你的心思呢。
不过同是在宫里长大的姐妹,合该给玉盈说清楚的:“我刚刚用水泼你,是想帮你把身上的花粉去掉。紫苑花粉是最招惹蜜蜂和蝴蝶的,你刚刚把那些花都踩掉了,花粉都扬到了你的身上,蜜蜂才会绕着你转个不停。郡主,我真的是想帮你,希望你不要误会我。”承煦早忘了要苏玉盈同凌蓁儿道歉之事,茗玉也不是个记仇性子,便这么略了过去:“既然你心里现在都已经清楚了,是你自己害了你自己,还胡闹。”苏玉盈看他二人一唱一和,只觉分外不爽,哼了一声跑远。
茗玉摆弄紫苑花,花朵边缘是紫色的,中心无色,小小精致的一团。茗玉嗅着紫苑花的味道,嗅着承煦心意的味道,只觉格外芳香,“燕王殿下又特意采了这些花回来。”茗玉道:“承煦有心了。我喜欢什么,他都知道。”痴痴望向紫苑花。“是,”凌蓁儿那个“是”回得真真是九转十八弯,“所以我们家郡主也早就把一整颗心都捧出去了,就等着燕王殿下八抬大轿把你抬回去了吧。”
承煦嘴上还没有说,也不知他何时才能有心思给我一个承诺呢。茗玉想得出了神,凌蓁儿还在为茗玉感叹:“可是燕王殿下还得为先王和先王妃守孝三年呢。”早知有这般缘故,茗玉不急不恼,承煦一定会给我一个承诺的,我了解承煦:“我等他。”
岁月荏苒,两年过去。如今承煦将行冠礼,可能为他授冠的父亲已经薨逝了。芸琪依旧未有所出,早就暗暗发急。萧承睿不是不盼望嫡子,不过是不想给芸琪太大压力罢了,一心宽慰,又请了宫中御医秘密调养。承煦和茗玉的感情也一日好过一日,只差捅破那一层窗户纸。
马蹄哒哒,自远处奔来,“王上到。”萧承睿换成了黄色的衣袍,远远就喊着:“芸琪,芸琪,”像一个普通人家得了喜讯找妻子分享的丈夫。迎来一个甜美的女声:“王上。”芸琪也换上了正宫王妃的橘红色衣裳,衬托的明丽大方。萧承睿拉过芸琪的手:“我们大盛第一次在山地与大梁军对战,大获全胜。”最后几个字咬的信心十足,便是君王的气魄了。
芸琪早先看王上食寝不安还颇为担心,如今总算松了一口气,笑开来,“承耀把大梁军逼退出了青山关,被大梁侵占多年的青河二郡终于又拿回来了。”芸琪作为雍临的郡主,也有些见识:“恭喜王上,我大盛边疆暂安,军士们也可稍作休养了。”嗯,芸琪说得果真不错,有这么一个宽仁待下,懂得休养生息的王妃,是本王的幸事啊。
芸琪知道夫君心思,却不想兄弟阋墙,为汉王说好话:“汉王这次可是立了大功啊。”萧承睿的欢喜明显淡了许多,四大亲王共理朝政始终只能是争取王位的权宜之计,不可让他们长久做大。但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承耀立了头功,他和他的熊啸营和狮啸营都当重赏,亦当张榜告民。父王的孝期虽还有一年,可特准上元节行办灯会,以示庆贺。”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街上熙熙攘攘,好不热闹。茗玉换了一身骑装,在承煦的陪同下出来了,“你来这几年,今天正好赶上这么热闹。王上和三嫂啊要去问天殿祭天,我也没什么事,就过来陪陪你。”这小子,还挺会说话的嘛:“这里真的好漂亮啊。”走一路,茗玉看了一路花灯,承煦看了一路茗玉。凌蓁儿自然是看出了这一点,不肯搅扰了他们二人的时光,拉住茗玉:“郡主,我看到那边有卖炒栗子的,我有点想吃。”茗玉道:“馋猫。去吧。”
承轩同二人一起走,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苏玉盈,怎么遇上她。承煦不肯去沾染这个麻烦,拉起茗玉的手:“走。”哎?茗玉没反应过来就被拉走,留下承轩一人去面对看完香囊回头的苏玉盈。苏玉盈认出了要扭头的承轩,叫住他:“承轩,哎承轩你站住。”承轩拔腿就要跑,苏玉盈哪里肯放,你追我赶地穿梭在人群中。
苏玉盈的目的,那真是路人皆知了,不就是为这承轩是承煦唯一的胞弟,想让他在承煦面前说几句好话吗。承煦同茗玉躲在纸伞后,二人默契对视一眼,把纸伞偷偷打开个缝。苏玉盈逮住承轩就问:“承轩,承煦呢。”承轩早习以为常她这一套,不耐烦道:“你又找我哥干嘛,他又不喜欢你。”“我,”这话叫苏玉盈气得五脏郁结,便又换了个说法投其所好:“承轩,这么多年,姐姐对你不错吧,没少掏腰包买你喜欢的东西吧。”
承轩淡淡道:“还成吧。”苏玉盈见他应了,目的达成一半:“那你看你玉盈姐姐是不是已经变了挺多了。”承轩局促,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况且这玉盈郡主不好惹的性子一如从前啊:“有吗。”躲在纸伞下的二人为这有趣的对话暗暗发笑,“怎么没有了。”苏玉盈很是落寞:“你说,承煦哥哥怎么就看不到我在变好呢。承轩,你说我对你这么好,你是不是应该多在你哥哥面前说说我的好话。”“嗯…”承轩小孩子心性,假作思索做给纸伞下的二人看:“这得看你对我有多好了。”
茗玉只觉承轩贼精贼精的,承煦倒是怕承轩真的把自己卖了,在那里吹胡子瞪眼,“今天刀王张会开价,要卖他那把用一年时间锻造出来的宝刀哦。”苏玉盈二话不说应下:“我给你买,走。”原来承轩这样是个调虎离山计啊。兄弟干得好,承煦冲承轩的方向挑挑眉。茗玉酸溜溜地:“燕王殿下魅力无边哪。”是时候给茗玉说清楚吃颗定心丸了,承煦放下纸伞,又拉茗玉去了祈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