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外头天色还不是太暗, 便决定亲自过去将帕子交还给她。
谁知道等他踏着一地皎皎清辉月色来到她居住的偏僻小院, 一推开门, 竟会看见一具白皙如玉的躯体正侧对着他穿衣。
女人四肢修长, 双腿均匀流畅透着力的美感,海藻墨发宛如一幅勾勒成品的山水墨画正随着女人的动作微微晃动, 也荡起他满心涟漪。
从他的这个角度更看见了一双明月贴胸前,紫禁葡萄碧玉圆。
这个女人, 当真是白日里黑得能吸收全部紫外线的阿春吗?
喉结滚动间,吐出不可置信:“阿春, 你………”
“少爷怎么突然过来了。”快速用衣袍遮身的池苒见到推门进来的少年, 眼中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杀意。
“我想到今天看见你的衣服破了,便打算给你送件新的过来。”宋弦望着她这张脸,脸上红晕更甚, 整个人紧张得就差没有咬到自己舌头, 更不敢与那张艳丽得堪比明月争辉的脸对上。
“…对…对不起, 我不知道你在这个时间点会洗澡。”
“阿春多谢少爷好意,不过今晚上的事情,阿春可否请少爷不要将此事说出去。”朝宋弦走近的池苒眼中盛满温柔,仿佛她的眼中除了他, 再也容不下任何风景。
捂着通红脸颊的宋弦没有说好与不好,只是娇羞得像只被揪过长耳朵的兔子快速跑了出去。
等他跑回浔筠院,扑进柔软大床将脸埋进去后,脑海中仍是频频浮现那张颜色秾艳如月下冬梅的脸。
阿春,长得可真是好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肚子里头装的都是墨水,才会长得那么地好看,且腹有诗书气自华。
不过阿春为什么要将自己的好相貌藏起来?难道是担心会有太多男子为她的皮相所着迷吗?
殊不知,少年怀春捂脸而奔的一幕,全然落入了气得火气蹭蹭蹭直冒的许霖眼里。
更气得眼斜鼻歪地从床上蹦跶下来,粗鲁地将她衣领子系上,表情凶恶道:“妻主怎么能让其他男人看光你的身体,你的身体就只有我才能看的。”
正斯条慢礼系着带子的池苒知道他是吃醋了,走到床边的小木桌,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长方形木盒递给他:“原本我还想要给你一点惊喜的,谁知道现在倒成了赔罪的礼物。”
“你打开看下,喜不喜欢。”
“哼,你别以为给我送礼物,就能让我轻易原谅你了。”嘴上气呼,眼里藏满小星星的许霖小心翼翼接过红木长盒。
一打开,发现里面正静静躺着一支光华内敛,周身潋滟流转镀红光的血玉珊瑚簪,兰花形状的珊瑚中心缀着一颗圆润惑人的南海珍珠在散发着璀璨夺目。
池苒捕捉到他眼中惊艳,明知故问道:“喜欢吗。”
“喜欢,只要是妻主送的我都喜欢。”将珊瑚簪握于手心的许霖全然忘记了前面的自己在气什么,将珊瑚簪递给女人。
桃花眼弯弯:“所以妻主为阿霖绾发可好,因为阿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戴上了。”
对于这些小要求,池苒自然是红唇轻启,吐出一个“好。”
夜幕笼罩下的青州城外,城内相当于两个极端的存在。
城内人吹灭蜡烛,枕着蚕丝竹枕,抱着怀中娇郎酣然入睡。城外是大批难民忍受饥饿,疾病,痛苦死去,谁都不知道在天亮后,太阳出来时,他们是否还会活着。
随着天亮来临,笼罩在青州城外的死气比昨日又浓厚一寸,城里的乞丐,野猫也在一只只消失,也不知道是下了谁的肚子,又成了谁嘴里的米肉。
为了以防万一,池苒这一次不再选择用普通草药给自己染色,而是在里面多加上两味蓼蓝与茜草。
两种草药效果叠加后,便可以让她不必同前面那般染色频繁,也少了几分被发现的风险。
等她照例同往日那样去巡逻的时候,脸颊泛红的宋弦却满脸写着娇羞走了过来,并问了她一句没头脑的话。
“阿春,你娶夫了吗?”
池苒不明白他话里是什么意思,人则老实回答:“奴婢已经娶夫了,夫郎是自小同奴婢青梅竹马长大的关系。”
“啊,成婚了。”原本还满心欣喜的宋弦听到她娶夫后,心里满是失望的惆怅,满腔少年爱慕也被迎面泼了一盆冷水。
纵然得到了拒绝,他还是忍不住再问一些:“阿春的夫郎也在府里做工吗?”
“他的身体不怎么好,我便让他在家里主内,我主外。而且我一个大女人,又怎能让自己夫郎出去抛头露面赚钱。”哪怕她性子再温柔,一些女人家该有的通病还是有。
“哦,要是这样,我还真的挺羡慕阿春的那位夫郎。”哪怕事情已经明了如此,宋弦仍是不想轻易放弃。
或许是她的那张脸过于蛊惑人,所以才会令他像着了魔一样胡思乱想了大半夜才睡着,更在天一亮就眼巴巴地过来找她,并且扔下了男儿家最重要的矜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