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宾至如归的待遇, 宋罗春算是沾了回牧晋的光,她眯着眼,大口的吃着瓜果, 折扇一挥一挥的, 惬意十足。
牧晋嫌弃的看她一眼, 站起身,干脆与她坐到一边,免得眼见心烦。
许攸衣迈进屋,瞧见宋罗春分外不把自己当外人的, 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紧,不禁眉心微拧,径直越过她,看向牧晋,“酒醒了?”
“精神着呢”,牧晋拍拍胸口,大言不惭,“本将军海量,那点酒怕什么?”
海量?
这还真是将酒醉的事,忘的一干二净。
许攸衣暗自叹息,既而看向坐在一旁大吃特吃的宋罗春,脸色冷淡道,“宋提司,你来做什么?”
“这还用问?当然是来看容色啊。”
宋罗春翻个白眼,从衣兜里取出白帕,做出斯文模样的,擦了把嘴,“宋某,可从不食言。”
她站起身,甩甩折扇,探头探脑的扫了半圈,“许攸衣,你这金窝藏娇的,可以啊,大半天了,也没瞧见人影。”
“呵,这可没你要找的人,你要找的人,在琅琊阁呢。”
许攸衣挑眉挡住她,做出请的姿势,“本官想,老太君或许也正准备见一见你呢。”
宋罗春嚣张的神情顿住,不免有些讪讪了起来。
她虽是河州宋家旁支,平日与本家也不甚亲近,可到底打断骨头连着筋,她们本家算计许四小姐的事,旁人或许看不明白,许老太君却是定然清楚的。
只怕她此时过去见礼,说不准还真叫人,给大扫帚打出许府了。
“咳,这,这就不必了吧。”
宋罗春尴尬的虚咳一声,脚步往门边挪移,许攸衣负手立着,笑容戏谑的打量她动作,微弯了眸子,“宋提司,慢走不送。”
眼见着,人灰溜溜的遁走,牧晋拍掌大笑着,靠近她,“没想到,这厮怕的竟是老太君,早知道,我也将他搬出来了。”
“牧晋”,许攸衣没接话茬,握住他手腕,认真看向他,“你见到陈曰了?她在哪里?”
“啊,陈曰啊。”
牧晋挠挠脸,目光落在许攸衣抓着他的手上,有片刻的停顿,“她好好的,我,我拉她喝酒,她还和我说,要来找你,所以,嘿嘿,所以我就又给放了。”
“你!”
许攸衣气的瞪大眼,松开他,既而扶下额,算是没了脾气,“我就不该以为你能多根筋。”
“我也不是故意放她走的”,牧晋低了脑袋,肉眼可见的有些颓丧。
他原本也是要追根究底,问个明白的,谁知道,一听陈曰说起,眼前人和容色怎么朝夕相处,两人又怎么亲密无间的光景,心里一下就憋闷的难受,就什么也顾不上了呀。
“我去替你将人找回来。”
牧晋惭愧着,忽而灵机一动,眼睛发亮的看向她,“我叫京城的纨绔都来帮忙,她们路子多,又怕我拳头,不敢不应的。”
“……”
瑞凤眼微抬,直直盯住他,许攸衣摇摇脑袋,走到他身后,将人推出了屋。
“喂,许攸衣,到底行不行啊,你别赶我,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我。”
牧晋被推搡着,下了台阶,见许攸衣丝毫没搭理他的意思,便干脆止了脚步,学着宋罗春死皮赖脸的做派,拽住她袖摆,下巴一抬,说什么也不走了。
“你不说清楚,就别想赶我走!”
“祖宗,你可别给我惹事了,当初要不是陛下寿诞,你以为你能从权贵手底下活下来?现在她们敬着你,也不过是畏惧你这个将军头衔的威严罢了,还叫她们办事?别弄巧成拙就该谢天谢地了。”
两人视线交错,牧晋点点脑袋,算是勉强接受了她的说法。
“那本将军不插手就是了。”
...
荷花宴当天,惯例是女皇,特赦宫侍,允他们,可由各世家显贵小姐们,带出宫的日子。
一来是为着趁机从各家里安插眼线,二来也是为了多些施恩之举,叫诸人称赞圣明。
所以,每三年的这一日,宫里都格外热闹,各处争奇斗艳的花灯,和满湖飘香的荷花,在夜空下,似是与群星争辉。
宫殿楼宇到处都挂满了七色丝带,其间以红绸,最为耀目,故而久而久之,与贵女看对眼的宫侍,便会将其间一块红绸剪下,写上自己的名讳,递到贵女跟前,请贵女收下。
若贵女收下,那么这桩姻缘便是成了,女皇会命掌监女官将他的宫籍消去,以宫使的品阶,入贵女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