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芜低着头坐着,杏眼微红,两手揪着嫁衣衣摆就未松过。
苏墨一手挑起她的下巴,认真地看着她,另一手替她拭了泪,没有丝毫起伏的平静嗓音响起,“哭了就不喜庆了。”
姜芜两手去抓他的手腕,还是奢想着他能否停下。
苏墨一手便将她的两只手钳住,手下使着力,面上却故意带上温润笑意,对她笑道:“他们该等着急了。”
苏墨察觉到姜芜似欲开口,先一步地一指抵在了她的唇边,道:“我不想听你说话。”
姜芜的心止不住地往下沉去。
以前在平阳侯府和秋芮她们小谈时,她不是没想过将来的这一日。
或许会是普普通通,又或许是什么都没有,只是没想到还是同他一路纠缠到了这一步。
眼泪不争气往下砸去时,恰滴落在绣了凤凰的嫁衣上,侵湿一大团,她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苏墨故意在姜芜的唇上抹上厚厚的口脂,想着给她添点气色,没有哪家的新娘子会是丧着一张脸的。
没人给姜芜梳妆,苏墨便执了木梳,站于她的身后,自己给她梳发。
条条、件件、桩桩一样都没落下。
做完一切后,苏墨才蹲了身,和姜芜平视着,满意地看着眼前着一身喜色红装的她,捏了捏她的掌心,“走了。”
姜芜还未反应过来,倒被他横抱起,往外走去。
“去哪?”姜芜颤着声问。
今日的苏墨她着实有些怕,若是要她想着苏墨是否还会做出一些反常事情,她也是信的。
苏墨像是未听到似的不答她的话,依旧是抱着她顺着小道往城西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未见人,就只他们二人。
没有喜婆,没有花轿,更没有敲敲打打的喜庆迎亲队伍。
除去二人身上的红色喜服,真的是半点儿新人的影子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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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松镇一面靠山,三面环水。
镇子小,位置偏,在这里的一切生活皆是慢悠悠,保留了很多从以前传下来的讲究,古老而又淳朴。
就如新人们的成亲。
有媒人和长辈不够,还得将族长请来,再邀上左邻右坊,新人当着大家的面于女娲娘娘庙里对拜。
苏墨抱着姜芜去时,骆医仙和旁人已在女娲娘娘庙里等了好一会儿。
个个脸上皆是洋溢着笑容,大家不识得苏墨和姜芜,是被骆医仙唤来的,但讨喜酒是件好事,可沾沾喜气,求之不得,又何谈过来一趟麻烦。
且有不少人早就对西巷里新搬来的人感到过好奇,免不了经常的谈论,想着能否知道他们是哪里人,来这里是做何的,两人又是什么关系,八卦之心在哪儿都不足为奇。
他们原本是想的去骆医仙,奈何骆医仙守嘴如瓶,半字不提一句,他们只能憋住,平日里偷偷多看两眼罢了,今日不仅可弄清其身份,还可以喝喜酒,何乐而不为。
骆医仙是早在几日前就被苏墨知会了一声的,说来也只得他来当这个“媒人”,整个亭松镇除了他以外,再无一人识得苏墨和姜芜,只能他这个救了姜芜的医者来。
现下骆医仙远远看到苏墨抱着姜芜前来,跑上前问道:“你们怎么才来?吉时过了一刻了。”
苏墨没将此放在心上,甚还笑道,“没事。”
姜芜见到眼前景,攥着苏墨胸前的衣衫,手掌里沁出一抹冷汗,“放我下来。”
在来前,苏墨并没同她讲过半点,她也是来了后才知晓。
苏墨看了眼她,在她耳旁说了句仅两人听得见的话,才将她放了下来,一手牢牢牵了她的手,眉梢稍扬,“站不稳了,就同我说一声。”
骆医仙看看姜芜,看看苏墨,他不知道两人之间到底怎么个回事,毕竟除去上回姜芜有孕,两人在他的院子吵了一件,此外再没有同他透露过半点,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也是,姜芜的腿都还未好,这么急做什么。”
姜芜还想着方才苏墨同她说的话,整个身子变得僵硬,半步都迈不开。
苏墨察觉到,转了头过来,牵着她的手攥得更紧,故意当着所有人的面柔声问她:“怎么了?”
骆医仙面上有些焦急,吉时本来都过了一刻了,两人再磨蹭,更不好,怕是将来的路不会好走。
思及此,骆医仙摆手对了站在外边的人催促道:“先将鞭炮给放了。”
旋即,一道噼里啪啦的声音接连响起,盖过女娲娘娘庙里的各类嘈杂声,庙外升起的缕缕白烟,空气里充斥着的刺鼻烟味,无不给今日添上一抹喜色。
“若是不信,你也可以现在试一试?”苏墨趁着众人转身去看庙外放鞭炮的时候,贴着姜芜的耳悠悠道,唇边是从一始便有的浅浅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