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话的丫鬟以为贺管家是要打她的头来着,捂着头害怕地后退了两三步,小声道:“贺管家,你也不多说两遍,只说一遍就让我走了,我没听清很正常。”
贺管家恨铁不成钢,一手就给她的头上敲了一记,“还敢同我顶嘴了?下去继续去做你的活儿,别来了。”
“哦。”传话的丫鬟揉了揉被贺管家打中的位置,耸拉着个脑袋就退出了榆苑。
一旁安水见自己的小姐妹吃了个亏,很不仗义地幸灾乐祸笑了笑,又见姜芜和贺管家都还在,只能咬着下唇生生憋住。
贺管家领来的大夫莫约五六十岁,头发都花白了一大半儿。
大夫扶了扶肩上挂着的药箱,问道:“不知姜姑娘可否让老夫看看?”
他话一落,众人才反应了过来,赶忙往边上靠了靠。
“有劳大夫了。”姜芜道,在大夫放下药箱时,自觉露出一截手腕。
贺管家趁着大夫给姜芜诊脉之际,想起已差不多有两日未回府的苏三公子,开口道:“姜姑娘,你放心,刘大夫在咱们春宁郡,医术可是数一数二的,不过区区一个僵症嘛,你不用紧张。”
姜芜听到他口中的僵症二字,另一只放在膝上的手攥了攥衣衫,她未同任何人说起过她的病,只能是他了。
刘大夫叫姜芜换了只手诊脉,再在她两腿上的血脉处敲了敲,皱眉问:“姜姑娘这僵症有多长时日了?”
“应该四月多了吧。”姜芜仔细地想了想,四月说出口,自个儿不禁都觉得时日过得好快。
“最开始的情况又是如何呢?”刘大夫沉沉呼出一气问。
“全身除了头颈稍能动,其他的都动不了,也没有任何的知觉或是触感。”
“怎么我见你现在恢复得快的?现下就只双脚还不能长时走路了?”
姜芜点了点头,“嗯,走久了双膝有点疼,之前是因在别处也寻过医。”
刘大夫拿出一卷裹了银针的袋子,随性笑笑,“看来那位大夫医术也不错嘛。”
姜芜想起骆医仙经常性的吹胡子瞪眼,眉眼浅意弯了弯,可下一瞬,膝下一寸扎入的银针,硬是逼得她生生拉回了思绪。
饶是已提前做好被扎疼的准备,现下,姜芜还是冒了点眼泪出来。
刘大夫道:“可能是有点疼,姜姑娘多忍一忍,待会儿我再给你开几副药就行。”
安水没见过这阵势,两手捂住眼往后退了半步,过了好半晌,才敢透过指缝悄悄打量着两手紧握成拳隐隐发着颤的姜芜。
直至银针被旋出,安水松了口气,跑上前去问着姜芜的情况。
贺管家见屋子里就这几人,他不去送大夫,还能有谁去送,他帮着刘大夫提起笨重的药箱,和他一边闲谈着一边送他出了府。
屋内,安水见姜芜的额上都沁出了汗,心疼地问:“姜姑娘,是不是特别疼啊?”
“是有一点。”姜芜松了握成拳的两手,整理好衣衫。
安水不太懂针灸,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替姜芜按着双膝,“那我给你揉揉?”
“不用了,我缓一会儿就好。”姜芜柔声道,恰安水不小心触碰到方才扎了的地方,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气。
安水两手立马松开,生怕再做错事,只好起了身地站在姜芜的身后。
安水想着多同姜芜说说话,吸引她的注意,忆起方才大夫和她的对话,随口问道:“姜姑娘,我听说你以前也在别处寻过医,是和公子一起的吗?”
“嗯。”姜芜应道。
“那你们为何不等到你的脚彻底好了后再回来呢?”安水有些不解,刘大夫可都说了,那位大夫的医术也不错,说不定还在刘大夫之上呢。
“他的医术这么好,你们完全可以等你的脚好后再回来啊,又何须现下来受这个罪,刚才我看着都疼。”安水顿了顿后,又道:“而且不是中途换大夫的话,对病情不好的嘛,四个月,好了一大半,现在只剩腿,应该也只是需要两三月的吧。”
安水一边扳着手指头,一边算着数。
她本还欲再对姜芜说些话,倏的,莫名感觉屋内的光线暗了暗,应是有人站在门口处挡着了。
安水咽了咽口,硬着头皮缓缓往门口的方向转过身,一眼便瞧见公子漠着一张脸地正站在那儿,也不知到底将她的话听见了多少进去。
脑子还未反应过来,身体的反应却比谁的都快,安水噗通一声跪于地上,藏在袖中的双手使劲儿搅来搅去,颤颤巍巍道:“公子。”
“你跪我做什么?”苏墨唇边溢出一声冷笑,负手抬脚跨过门槛,面上是始终望着姜芜的方向,“你先下去。”
“是。”安水垂头道,缩了肩膀地立马退出了屋子。
苏墨坐于姜芜身侧,问:“大夫来瞧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