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路上,春枝一直三步不离姜芜,颜盼是满肚的话都寻不到机会说,到了沈家布桩后,老板因认得她,见着她来,立地从柜台后绕出来,跟在她们身后,时不时便要添几句介绍的话。
颜盼心中更是烦躁,一边儿没好气地挑挑选选布料,一边对老板说:“我看你们这儿怕是一两个月来都没有来过好料子吧?这款式都还是两三个月前的呢。”
“我们这个可是前几天才新进的,你看,这个花纹可都是现下卖得最多的一款呢。”老板跟在一旁解释道,他是生意人,只要对方有钱,站他头上来又何妨,只要能让他赚银子就行。
颜盼似还不如意,又道:“就没什么特别的?我看着也就只是这样嘛。”
话落,颜盼挽了姜芜的手,像是故意说给布桩老板听地般,提高了不少音量,“算了,我们去别家看看。”
长巳节才过三日,街上行人仍还较多。
忽地,姜芜被迎面跑来的一位男子撞得侧了侧身,整条胳膊顿时发麻地疼。
“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走路的啊,这么大一条街你都还能撞上人?”春枝护主地站到姜芜面前,忍不住数落了两句男子。
男子见自己撞到的人似大户人家,怕自己惹上事儿,紧张得站在原地一遍又一遍地给姜芜道着歉。
姜芜见男子态度诚恳,许真不是故意,便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颜盼怕姜芜真被撞出个好歹来,忙拉着姜芜上下看了看,“姜姑娘,你真没事?”
她可还记得上回姜芜因蝴蝶兰过敏的事情,袁侪邦回来跟她吐槽了许多次,说是苏墨差点直接将那箭矢射到他脑门上。
若是这回她带姜芜出来这么一遭,真出了事儿,那她也就不用回府了。
姜芜笑笑,方想再说一句她真的没事,恰好男子这时抬起头,她一眼便见着了他脸上的那条从眉尾至耳廓的一条刀疤,皱眉问:“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男子方才还满脸的歉意,一听到姜芜问的话后,连忙拔了腿就跑,没几下便挤入了人群里。
颜盼瘪嘴不满道:“什么人啊,这么不讲礼的?刚撞了人就跑?姜姑娘,若我是你,定得让他好好说个清楚了,走路就跟个没眼睛似的,不知道的,还当是故意的呢。”
闻言,姜芜脑海里顿时出现一副画面,怪不得她总觉男子有些熟悉。三天前的长巳节,宜湖边上,她应就是见过他的。
当时还最先是颜姨娘出声,在后面小声说了句,“这谁啊,大晚上的杵在路口中间,是要吓死人么。”姜芜也是听到她的声音后,才回头望了眼,见着原是路口边上的一名男子脸上长了一道骇人的刀疤,也是从眉尾至耳廓,长长的的一条。
“颜姨娘,你没有觉得他像是那晚站在路口正中的那人?”姜芜问。
颜盼一拍脑袋:“你不说还不像,一说了,我就觉应该就是他了,刀疤位置都一模一样,哪儿有这么巧的?”
颜姨娘一边说着,一边两手在腰间摸了摸,那晚她瞧着刀疤男就觉其是个扒手,没想到还真被她又遇上了。这些年来乐晋城内不仅劫匪多,扒手更是闹得人心塞。
“姜姑娘,我的银子不见了,你看看你的还在不在呢?怕是是方才那男子撞过来的时候,顺手扒走了吧。”颜盼眼露急色,她今日可是带了半袋子的银子出来呢。
姜芜一摸,果真也摸了个空,“应该就是了。”
颜盼气得两手握成拳,甚至往着方才那名男子离开时的方向跑了几步,“抓贼拉,胆敢光天化日之下就行偷窃之事的,吃了雄心狍子胆呢你!看我不把你给抓回来好好整一整!”
从男子跑远到三人反应过来银子没了,时间虽不长,但也足够让男子寻个地方彻底躲起来,现下她们又还怎能寻到。
颜盼跺了跺脚,出来一趟,什么都未买不说,还失了好大的一笔,气得她心肝都跟着一并疼了。
春枝本就不怎满颜盼,如今姜芜的银子没了,她自也将其归到了颜盼那儿,若不是颜盼要带着姜姑娘出来,她们的银子能丢吗。
姜芜自己倒是无所谓,就是不知道颜姨娘能不能受住了,她宽慰道:“颜姨娘,没事的,大不小我们下次再出来就好了。”
“嗯。”颜盼叹了声气,事到如今只能回府了,兜里没银子,是寸地难行。
因大路上行人较多,郡府马车便停在附近一处稍僻一点的小道上的。
怎想三人刚一回到马车停下的地方,却不见了马夫。
颜盼只觉头更疼了,“我今日是不宜出门么?老刘呢?人去哪儿了?”
春枝围着周围转了一圈,皱眉道:“会不会是偷偷跑去别的地方凉快着呢?毕竟当时我们说的是一个多时辰回来,现在顶多了也就半个时辰,刘叔怕是去寻茶馆了吧。”
“这个老刘,尽知道偷懒。”颜盼不满道,“看待会儿我不好好说一说他。”
头顶骄阳正烈,颜盼眯眼抬头望了望,提议道:“姜姑娘,不然我们先进马车内等坐着休息一会儿吧。”
“好。”姜芜点了点头,这几日她的身子有些不大舒服,现下又站了有这么一会儿,后腰处阵阵地发酸。
颜盼提了裙摆,将一踩上马车,撩起帘子,马车内猛地冲出四五人,反手往她后颈上重重敲去,颜盼连一声惊呼都未喊出口,直直倒在了马车底下,事情仅发生在眨眼间。
姜芜瞳孔瞬地放大,转过身拉着春枝就朝外边跑去,整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