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芮平日里是在老太太院中做事的,这会儿老太太午休,不差人,秋芮一早赶回来,远远便瞧见姜芜的背影,石桌旁又是一竹篮子的针线。
“你不用这般急的。”秋芮走近道。
因连枝被蛇咬伤,蛇虽没有毒性,但那伤势足足也是要让她养个至少半月,夫人便允了连枝回家修养。
没了最讨厌的人在,秋芮说起话来,眉眼语调里都是带笑。
“反正我也没事。”姜芜拿起那张浅粉色的帕子在秋芮的腰间比划,思索一番,“除了荷花,你还有没有想要的?”
秋芮伸出左臂,露出绣了两只小喜鹊的袖口,不好意思道:“我还想要个喜鹊,和之前你帮我绣的这个一样。”
之前秋芮做活时,衣衫袖口被扯坏,她好不容易才仔仔细细缝补好,怎知看上去缝补好后的地方竟跟个蜈蚣似的,还是条丑的蜈蚣。
最后还是姜芜瞧见了,说是帮她补补,在上面绣了两只小喜鹊,完全看不出之前的针线迹。
秋芮喜欢这两只喜鹊喜欢得紧,可惜自己却绣不出来,现下一有了机会,也不客气。
“哪儿有喜鹊和荷花搭的?”姜芜笑笑,柔声道:“要不我再给你绣一个?”
“好。”秋芮一声带甜的好字还未说出口,往日里经常跟在苏墨身后的小厮龚远倒来了。
他站于离两人十步远的地方,右手握成拳,抵唇轻咳两声。
龚远向来不苟言笑,按秋芮的话来说,就是一实打实的木头桩子,不会笑,不会怒,更不懂得说点好听的话,面上永远沉着,好似所有人都欠他银子。
这种人,将来定是难找媳妇。秋芮见龚远的第一次,夜里就背着他偷偷给姜芜这般形容过。
这不,龚远一瞧见了姜芜,就直接道:“公子叫你过去。”
语气虽不冷冰冰,却甚至直言,半点拐弯抹角痕迹的都没有。
姜芜将帕子放进竹篮子里,起身对秋芮说了句等我回来,就跟着龚远往苏墨的院子里走去。
龚远走在前头从不回头,与姜芜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任旁的人看了,绝想不到他们原来是一道。
从姜芜刚才坐的地方到苏墨的院子,少说也得走半柱香,龚远除说了句公子叫她过去的那句话外,别的话,一个字也未透露。
快到时,姜芜小心问:“是公子……”
“你本就是公子院子里的人。”
龚远转过身,打断姜芜的话。
姜芜垂头,是了,她倒是差点忘了。
平日里她都是在苏墨那儿,前几日苏墨的那一外出,倒是差点让她忘了,白日里她是不得回她们这些下人们所住的院子里的。
“公子他生气了?”姜芜知晓龚远不爱说话,还是问出了这么一句。
“四小姐在。”龚远停顿一小会儿,无意瞥见姜芜颈侧的红印,别开眼,转过头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如此,姜芜只能一人往苏墨的书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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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芜刚一走近,书房门虽是紧闭着,苏四小姐的话却从里边儿直直传了出来。
“上回你怎么答应祖母的,说是将她送走,怎么我还看见她了?”
“三哥哥,你就不能收点心吗?若是你真想,也可和二哥哥一样,二哥哥倒是下月就要宋姐姐成亲了。”
“我不管,反正我是不想再看到她。”
“如果你还想祖母多活些岁数,就不要这般样子了行不行?”
……
姜芜双手还端着一套茶盏,此时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砰的一声,书房门被人从里边重重拉开。
姜芜对上四小姐苏寻雁的眼,规规矩矩唤了一声,“四小姐。”
正在气头上的苏寻雁没想着会在这里碰见姜芜,宛如在背后说人坏话被抓包一般,顿时无措起来,但也仅是一瞬。
苏寻雁挺直后背没理姜芜,甚至在路过她身旁时,还小脾性地轻哼了一声。
“还不进来?”
屋内,苏墨喊话。
姜芜听不出他的喜乐,只好进去。
“听见多少了?”苏墨坐于书案后面的椅上,好整以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