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邢扑着往前滚了两圈,擦了擦嘴角后又拼命般地挥着拳头上来。龚远旁边再怎还有尹池丞在,两人没几下,就将赵邢打得趴下,反钳着他的手,等到苏墨过来处置。
“你们人多欺少,上次银寨被毁,我们还没同你们算账呢!”赵邢咬牙忍痛怒道。
“银寨的事情,是朝廷想要斩草除根,不是我们,也会是别的人来乐晋,要怪只能怪你们当初走了歧途。”龚远淡淡道,望见苏墨来,垂头唤道:“公子。”
姜芜抬头见到苏墨来,浑身如置冰窖,双脚一软,认命般地跌倒在地上,才消没多久的腹痛感又阵阵冒了上来,每一下都比之前的更疼。
苏墨面无神色地瞥她一眼,很快又收了神色,走至赵邢面前,右脚碾上他手指,睥睨问:“方才哪只手握的人?”
赵邢惨叫出声,额上冒出一层又一层的薄汗,紧紧咬住后槽牙,牙头都似要咬断一般。
苏墨蹲下身,折扇抵住他右手,任惨痛声在他耳侧响起,只平静问:“这只?还是那只?”
“姓苏的,你不得好死!”赵邢刚大喊出口,“咔吱”一声,是他的手骨就这么被苏墨踩断了几根。
苏墨还是那份淡淡若无其事的模样,折扇敲在他断骨处,“没听说过祸害遗千年?我等着的。”
又是一道“咔吱”声响起,困住赵邢的龚远都不禁偏了偏头。
苏墨意有所指地又平静道:“银寨被毁那日,宋吏的脚被我用箭射中了,她都能出声制止,你瞧,今日你的双手被我碾断,她可曾有帮你说过一句的话?亏得你竟还想带她回乐晋,翻脸无情、狼心狗肺的东西,也值得你这般?”
不得不说,人在绝望到极处时,任何一句只要稍带了丝希望的话语,都能在他们的耳里无限度的放大,诱惑似地一遍又一遍响起。
赵邢望向姜芜,双眼里却并未添杂任何情绪,半晌,缓缓地闭上了眼,他知今日再怎也逃不过,倒不如走得干脆一些,只当他还大当家当年的救命之恩罢了。
姜芜的心沉到谷底,宽大衣袖里两侧掌心握成拳,她抬眸问:“公子想要我怎么做?你才会放过他。”
苏墨稍抬了抬下巴,是他惯有的高高在上之姿,“你觉得呢?”
姜芜像上次那样求他,给他重重磕了头,“求公子放过赵邢。”
苏墨摇了摇头,叹息道:“可是我不稀罕了啊,就算你今日把头给磕破了,也没用。”
姜芜攥了他袖子,仰头蹙眉问,“所以公子是不会放过我们了吗?”
苏墨眸里闪过一瞬的厌恶,两指擒住了她下颌,“什么你们?少在这儿恶心我。”
姜芜敛眉笑了笑,“既然公子没想过留情,又何必说出这种话出来,要打要杀,姜芜今日都认了。”
“说得倒轻巧,你把你这颗心挖出来,我看看到底是红的,还是白的,或是黑的,我就放过你。”苏墨折扇抵住了她胸口处,毫无情绪起伏与温度地说道。
上一次,也是这般的情况,只不过那时他要的,是她永远忠贞于他的那颗心。
而今日,他不要了,只就想看看那颗心到底是长什么颜色,才能这般的谎话连篇,冷血薄情。
时辰已快逼近正午,日头正盛,又恰值盛夏,光线越是足,姜芜脖颈处的点点红痕就越是显眼,不过如今看来,不管于她们之间的谁,都只剩满眼无尽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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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芜最后是被苏墨甩上马车的,方才在小巷口里时,她是真起过或许要死在他手下的心思,没想,兜兜转转,还是要跟着他回京么。
赵邢的两只手都断了,面色痛苦地蜷缩在小巷里,绝望地看着马车渐渐消失在眼前。或许会有人经过这儿,那就是他命不该绝于此,若是没人,他也认了。
姜芜没得苏墨的令,上不得马车内的软塌,小腹阵阵绞痛,只得蜷缩着身子会稍稍好一些。
这会儿周遭没什么别人,马车内就只他们二人,也无需再做出一些表面的功夫。
苏墨一手擒住她脖颈,用了九分的力,手背上突起青筋,一字一句狠狠道:“你不要真以为我不敢动你的。”
若说前两次,姜芜的确是试图想从他手下逃过,可这一次,她什么都不再奢求了,就只是晃地想起赵邢曾对她说过的话,她忍着腹痛,艰难吐字问:“我哥哥是不是让你给我带有东西的?”
苏墨听笑了,轻嗤一声,“你总想着回去找你哥哥,又可曾想过,他有没有来找过你?你当他是天,当他是命,怎么就没想过,或许你在他眼里,连银寨里的那些毫无关系的人也比不上呢?那为什么这么多天来,他没来找你?”
“你胡说!”姜芜眼泪夺眶而出,死死去扳苏墨的手,“赵邢说过的,最开始的几日,他和银娣他们来郡守府内找过我,是你吩咐的,不让他们进来的。”
“那他们有没有给你说过,那几日是姜靳景受了重伤?他还没告诉他们罢了,你瞧这后来的几日,他们可又曾来找你?”
“因为我跟你哥说,叫他放手,再也不要来寻你了,我既然有法子杀上银寨,烧了银寨,还怕我没法子统统将他们银寨里的人杀了?”苏墨似怕姜芜听不见般,又捧住了她的脸,不让她往后退,逼她受着他说的每一个字,“凭什么你就只会一些场面话,说一些来哄我,我就不能骗你?”
“姜芜,你自己现在来说说,你是不是很可笑?即使你回去了,你猜猜你哥哥又会怎么看你?会不会再亲手把你送到我身边来呢?”苏墨阴恻笑问。
此时此刻,他说的每个字、每句话,都完整地踩在了姜芜的胸口上,宛如一把利刃,一刀一刀将其血淋淋地剖开,非要她睁眼看得清清楚楚,如此甚还不够,他还要将刀子抵得更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