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是个武痴,平日里专心练武,不爱管生意,各地店铺皆由二当家管着。大当家出山,八成是出了大事儿。
李宝樱坐到桌子前,开门见山道:“二当家失踪了,兰姨最后见他是什么时候?”
兰姨表情震惊。多亏她年纪大,性子沉稳掌得住场面,没有大呼小叫,仔细回忆后说道:“六月初三那日二当家来过,核对了半年账目,提走了店里大半现银,六月初四一早走的。”
京城距离金银寨两百余里,快马加鞭两个时辰可达,就算押运货物,路程不会超过两日,算起来,李闻闻已经失踪二十四天了。
妹妹大婚未能道喜,母亲去世也没回寨奔丧。
李宝樱抬手捏了捏眉心,心中全是懊悔。
最近寨子里事情太多,以至于疏漏了李闻闻的行程,失踪这么长时间,还有存活的几率么?
兰姨分析道:“有无可能去了他处?”
“不可能。”李宝樱斩钉截铁,“我娶夫郎,大长老死,官兵攻寨,桩桩件件皆是大事,他不可能不回寨,只有一种可能,她六月初四就已经失踪了。”
“那……”兰姨问道:“银子也丢了?”
那可是大数目啊。
兰姨心思快速运转起来,排除不切实际的可能,狠狠吸了一口气,瞪圆眼睛道:“难道是朝廷?”
李宝樱点点头:“极有可能。”
她怀疑,华容带兵攻打山寨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阻隔金银寨与外界的联系,让她们不能及时救援李闻闻,打劫李闻闻押运的两百万两白银才是真。
想到此处,李宝樱一颗心凉透了。
她对华容那么好,而华容从头到尾只有算计,要灭金银寨,抢取豪夺属于金银寨的财富,行为比土匪还土匪。
这就很可笑,明明她才是朝廷眼中的土匪啊。
李宝樱自嘲一笑:“娘的,竟然被一介男子给玩了。”
兰姨小心觑着李宝樱的脸色,拿不准该不该插话,见大当家心情不好,忍住没有妄言。
李宝樱:“告知所有人,动用全部力量打探二当家消息。”
兰姨:“是。”
离开布行,李宝樱来到一处民宅。这是李闻闻每次入京落脚之地,李宝樱想来这里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给她开门之人是个花信年华的女子,见到李宝樱也是一愣,不过很快回神,让出一条路来。
此女是这里的管家,名叫张雪莲,没有主子的时候她说了算。今日大当家上门,忙打发下人烧水备饭,自己跟在李宝樱屁股后头嘘寒问暖。
李宝樱现在心里一团糟,哪有心思与她寒暄,不耐道:“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别打扰我。”
热情相迎却遭到冷遇,张雪莲心情不太好,奈何她是仆,对方是主,纵使委屈也不敢表现出一丁点不满,行礼告退。
房间里再无其他人,李宝樱地毯式排查一遍,可惜,并未发现任何线索。
她坐到桌前,双腿叠起,搭在桌子上,抱着大刀,闭目推演各种可能。
六月初四李闻闻失踪,六月初六官兵包围山寨,华容长帝卿夜探婚房,六月十一官兵攻寨,最后以撤兵收场。
如果始作俑者是华容,有个巨大的漏洞,他为何要进寨?此举和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
涉及华容,李宝樱的脑袋就跟浆糊似的,一团糟。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李宝樱倏然睁眼,道:“进来。”
来人不是张雪莲,而是负责追查李闻闻行踪的王旖。王旖闭紧房门,附耳道:“大当家,李统领传来消息,您的夫郎趁夜逃跑了。”
李宝樱脸色本就不好,听说华容逃离金银寨,脸色瞬间变得阴云密布。
所有糟心事儿都攒到这个月集中爆发,一件比一件紧急,前所未有的压力压在李宝樱肩头,精神已接近崩溃边缘。
可她是大当家,天塌下来也要顶着,暗暗调整呼吸,强打起精神问道:“可有查到线索?”
王旖道:“负责押运的姊妹有一百人,算上二当家一共一百零一人,连人带银子全部失踪。失踪地点距离山寨五十里,地处树林,有打斗的痕迹,据我分析,能解决我们上百名姊妹,对方最起码要派出千名打手,且各个功夫上乘,只有这样,厮杀过后才有余力清扫现场,押运银两。”
李宝樱发出一声余音绵长的叹息。
王旖接着道:“近日下过一场大雨,加之官道往来车辆频繁,痕迹已被掩盖。但拒周围村民说,六月十一那日,有大批官兵押运粮草向北而去。”
李宝樱似乎想到了什么,消极神色散去,睁大眼睛,拨云见日般有了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