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们直到今天才看清,华容长帝卿是真狠,武将说杀便杀,杀她们这些文臣更不在话下。
小皇帝朱薇从未见过这般血腥的场面,吓得脸色惨白,窝在宫婢怀里不敢抬头。
只听华容夹杂着杀意的声音响起:“奉国将军上官黛协助华熹长帝卿谋反,理应株连全族,念在上官氏为朝廷立下过悍马功劳,只杀上官黛一人,其余族人在朝为官者罢官,有爵位者削爵,全族迁出京城,五代之内不得入朝为官。”
这一天,朝廷半数官员卷入这场漩涡,丢掉乌纱帽算是轻的,下狱的大有人在,罪重者被拖到广场上砍了脑袋。
华容早就想这么做了。以前碍于妹妹刚刚继位,根基不稳,不敢轻举妄动。
可他对臣下仁慈,这些狗东西觉得他软弱可欺,把算盘打到他头上来,继续纵容下去,谁知以后有没有胆子大的,闹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重返朝堂之后,华容不再瞻前顾后,将“牵一发而动全身”那些治国之道抛掷脑后,一口气把乌烟瘴气的朝堂清理干净。
有句古话说得好,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兵,臣女不忠心,换一批就是了。
幸免遇难的臣女离开皇宫的时候,似乎受到了大惊吓,各个精神萎靡,腿都不听使唤,更有甚者一病不起,主动辞官。
看到妹妹缩成个鹌鹑,华容走到龙椅前,板着脸道:“陛下是当朝女帝,握着大堰朝至高无上的权利,你怕什么?陛下早晚要学会这些,不然如何捍卫朱氏江山。”
这番话说得相当严重,朱薇似懂非懂,但也知道哥哥生气了,为了哄哥哥高兴,她松开宫婢,煞有其事道:“朕会学会如何做一个好帝王的。”
腥风血雨结束,华容需要好长一段时间收拾残局,提拔寒门子弟填补官员空缺,主持科考,设宴安抚受惊的臣女,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闲暇想其他。
李宝樱这个人,仿佛彻底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那厢,李宝樱回到金银寨,对自家生意版图做出重大调整,责令关掉京城内所有的店铺,卖掉铺面,全部换成现银,托人将银子送到宫门口。
帝卿府没了,这些日子华容暂住皇宫,收到有人往宫里送钱,这才想起李宝樱来,烦躁地放下批奏折的朱砂笔,按揉眉心。
他明知故问:“银子是何人送来的?”
小宫人回道:“奴婢不知,其中内情还须问问林将军。”
华容无奈道:“宣林娇进宫来见。”
他实在猜不透李宝樱此举寓意何为,是怕他蓄意报复,打算花钱消灾;还是对他不死心,送聘礼再度求亲。
对于李宝樱所作所为,李闻闻也很费解,堵到明月阁质问妹妹:“樱儿,你牵扯皇家内斗也就罢了,好在迷途知返,全身而退,为何还要与皇家公子纠缠,卖掉京城内所有商铺,巴巴地给朱华容送银子,你图的什么?”
八月天气闷热,李宝樱靠在临窗矮椅上,摇着扇子,想让烦躁的心绪平静一些,被问急了,迫不得已解释道:“所谓盛极必衰,金银寨近年来风头太盛,一旦被朝廷盯上,今后想安生都难。我这阴差阳错得罪了掌权者,想必华容长帝卿不会放过李家,如果我们不妥协,逼迫皇室大动干戈,损失的何止这些?”
“我主动关了京城铺子,送去大笔钱银,为的就是平息朱华容心头怒火,化干戈为玉帛,暗示他我们没有与朝廷为敌的意思。这样一来,他安心,继续实现他的宏图霸业。我也安心,继续做我的大当家。这样不好吗?”
“可是……”李闻闻想想损失那些流水便觉肉疼,叹气道:“那些以此为业,没了营生的人该如何生存呢?”
“这就是你操心的事了,不归我管。”
“你……”李闻闻简直被这个纨绔妹妹给气死,站起身,瞪了不学无术的妹妹一眼,拂袖而去。
大当家不管这些琐事,可他不得不收拾烂摊子,安置那些失业的伙计。
王满见二当家黑着一张脸离开明月阁,伸长脖子朝屋里张望,看到大当家的心情似乎没有预想那么糟糕,提着食盒进门,摆好饭菜过来请人。
“大当家,该用膳了。”
“嗯。”
李宝樱放下扇子,起身时眼前突然一黑,眼看着就要栽倒,王满忙伸手扶住她。
王满面露担忧,“大当家,可是身子不舒服?”
李宝樱眼前恢复清明,想到那一刹的失明,心有余悸,还是故作镇定,摇头道:“无碍,可能是最近操劳过度,累着了,多加休息就好了。”
王满扶着李宝樱往饭桌那边走,说道:“一会儿我去请沐大夫过来,给大当家瞧瞧。”
“不用,我又没病,不用兴师动众。”李宝樱坐到饭桌前,看着满桌子精致美食,没有吃一口的欲望,也不是这些菜品不合口味,恰恰都是她平日里爱吃的那几样,不知为何,就是提不起胃口。
“可是饭菜有什么问题?”王满快速扫了一眼满桌子菜肴,心里合计着,是不是厨子做的不好。
“没事儿,挺好。”李宝樱勉强动筷,夹起最爱吃的蒸鱼,还未送到嘴边就被气味熏得恶心,扭过头去,一阵干呕。
见此情形,可把王满吓得不轻,也不劝李宝樱勉强用膳,飞奔出明月阁,请沐大夫过来为大当家瞧病。
原本该是经验丰富的沐大夫前来为大当家看诊,却被小沐大夫结了母亲的胡,先一步抢到药箱,跟着王满匆匆离开,当娘的追都追不上。
看着儿子急切的背影,沐大夫无奈叹息,饭都吃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