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二去,秋意渐浓,眼见着慢慢就要开始入冬。
殷殷偶尔也会犯迷糊,她怎会从春到冬,都还和他在一起。
殷殷后来还是没往绿心洲上搬,想着随他住在外院也好,他过来方便不说,天也快入冬了,冬日水上一吹风怕也不太好过。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若搬进二门内,等母亲她们到了以后,难免有相遇的时候,怕撞上难堪。若分居内外,一道垂花门隔开,总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沈还第二回 过来的时候已快月底,来时依旧天色已晚,身上带着几分酒气,想是和人应酬了几杯。
他连续好几日未曾踏足此地,殷殷也没料到今晚这个时辰了他还会过来,已沐浴完躺上床,正准备歇息,便见他进来,停在榻边,俯身轻含她的唇。
殷殷尝到酒味儿,问他要不要煮醒酒汤,他说不用,先去沐浴,让她先等会儿。
殷殷躺了一阵,想了想,还是起身吩咐丫鬟给煮了碗汤。
路过明间,目光无意间瞥见案上他带过来的两本册子,她便再挪不动步子。
定州府和京兆府最近半年发放路引的存档。
她说呢,这么多天没来,今儿夜里霜寒露重的,都这个时辰了,反倒不嫌麻烦,原是找她算账来了。
她的路引就在他手中握着,上头是个假身份,大喇喇的京兆府官印摆着,他盯上京兆府自不奇怪,至于为何不直接去问,她暂时还不清楚缘由。但姨母和母亲的户帖在定州,他连定州也不放过也不稀奇。反正都是同一人主使,一边查出来,答案不就出来了么。
事实上,姨母她们三人的路引上,加盖的的确是定州府的官印。她当日还曾好奇过,为何路途遥远,高源却能往返如此之快。
不知到底被他查到什么程度了,殷殷悄悄拿过定州府的那本往稍间去,躲在百宝阁后快速翻阅起来,遍览过后并无所获,一时也有些疑惑,但时间紧急,她也没办法深想,只赶紧回明间换了一本,回来接着翻阅。
沈还回来时,本打算直接进稍间找她,但目光落在案上,见少了一本,心下微怔,放轻脚步行至次间,便影影绰绰地见着了百宝阁后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他存心隐瞒,殷殷自然察觉不了动静。
夜里,沙沙的翻书声就格外明显了。
沈还嘴角的冷笑都似要僵住。
他站了片刻,退至明间,扬声唤她过来更衣。
殷殷听闻声音,赶紧将书卷一合,这会儿想还回去又怕他发现,不还又怕一会儿死得更惨,两害相权取其轻,殷殷将书卷藏至身后,小步小步地行至明间。
沈还正盯着这扇地屏,她一转过来就撞上他冷硬的眼神,不知他是否发觉,但只能强自镇定地贴着墙往外挪,路过木案的时候悄悄伸手将册子放了回去。
沈还冷笑了一声。
殷殷吓得一哆嗦,旋即若无其事地上前替他添衣。
他却出尔反尔,抬手挡住,叫她把案上那两本册子拿过来。
殷殷只好照做,正欲放至几上,见他示意,会意将炕几移开放至柜上,蹲身替他脱靴,等他上了榻,她也只好乖乖跟上罗汉床。
他将她圈至怀中,双手绕至她身前,翻开京兆府那本册子,殷殷方才没能翻完这本,自然而然地垂眼看去,又赶紧抬头,他从袖中取出她那份路引,将被体温焐热的纸平铺开来,示意她将左腿往外挪了寸许,将路引放至她膝上,吩咐道:“你来找,看看哪张是你的。”
殷殷怔住,有一瞬间怀疑是否露馅儿叫他看穿了,但又觉得他若知道了,以他的脾气恐怕会直接同她算账,应当不至于拐弯抹角,于是强自道:“大人,我看不懂。”
“长得一样总能看得出来,自个儿翻。”
殷殷无言,只能接过他手里的册子,右手挨上书页边缘,也不知该以怎样的速度比对和翻页才会叫他觉得正常,心下忐忑不安。
偏他还来捣乱,修长的手指轻而易举地拨开了她中衣的前襟,问:“身子养好了?”
她并不奇怪于他这作为,回来这么多天了,他还没碰过她,今日喝了些酒过来,想要也不足为奇,何况他方才去沐浴前就已给过她暗示了,特地叫她等会儿他。
但此刻她却只能咬牙在心里骂他有病,这种时刻让她翻书找自个儿的罪证?
她不出声,冰凉的玉扳指便促狭地硌了上来。
殷殷想躲,却没有任何招架之力,只能老实答道:“不过颠了几日,已歇了好些天了,无碍了。”
沈还在她耳边笑了一声,没了顾忌。
掌心温热,指尖灵活。
暌违已久,殷殷腰腹发软,坐不住,只能半靠在他身上,艰难转头看向他,求饶道:“大人您还是明儿起来自个儿看吧。”
“好啊。”他轻轻咬了咬她的耳朵,语气温和。
殷殷如闻大赦,赶紧将那路引叠好夹在书卷之中,将册子一合,扔到一旁。
“去拿壶酒过来。”
殷殷哑然,这是打算和她翻那晚的旧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