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折枝——林叙然
时间:2022-02-21 09:48:34

  “我能有什么事?”丁层云虚虚掩着口鼻,“你这死丫头,回去我再跟你算账。”

  殷殷夺过她冰凉的手帕,将自个儿的递给她:“你不是最看得开吗?怎么见个故人,就能哭成这样?

  丁层云轻嗤:“我若看不开,当日早就一头撞死了,何谈现在过得这般快活。”

  “你快活?”殷殷看向她肿成核桃的眼皮,“哦”了一声,“你真快活。”

  丁层云作势要来掐她的脸,她往后一躲,“砰”地撞上厢壁,马车随之吁停,她目瞪口呆:“我把车撞坏了?”

  丁层云乐出声:“车出问题了吧。”

  殷殷探头去看,果然见着车轮凹陷,车夫说是小问题,不必换车,请她二人先稍事休息,修理好再行路。

  一旁小巷子里飘来一阵茶香,殷殷带丁层云进二楼雅间,让上一壶敬亭绿雪。

  师傅带着侍婢进来煮茶,门阖上,茶香缓缓溢出。

  殷殷伸手去接师傅递过来的茶,忽地瞥见那侍婢的脸,怔愣须臾,立即就要唤门口的护卫进来,那师傅却已迅疾扣住她的肩,匕首横在她脖子上。

  丁层云被这变故惊到,忙要出声,甄约怒瞪她一眼,殷殷脖子上的匕首便更近了半寸,甄约冲她比了个闭嘴的手势,丁层云只能点头。

  甄约提步走向殷殷,殷殷被人制住,见她过来,却仍试图往后退,被身后之人不客气地又往前推了一步。

  “连进雅间都要带着帷帽,姑娘就这么见不得人么?”甄约淡笑了一声,“我不过就是想见识一下,能勾得沈大人丢了魂的美人到底是何模样,三番五次相邀,姑娘何必敬酒不吃吃罚酒?”

  帷帽被揭下,殷殷面色煞白得可怕,甄约挥手让师傅退下,丁层云正要出声呼喊,却听甄约极轻地笑了一声:“四姐姐,果然是你。”

  殷殷胸脯起伏不定,甄约笑说:“当年婶婶们在一块儿闲话,就说四姐姐这张脸,日后必然是我们姐妹中最有造化的,如今想来果然没错。薛党清算持续半年有余了,咱们家里各个战战兢兢,四姐姐却能在罪魁祸首身侧安眠至今。”

  “四姐姐,”甄约眼神复杂得令丁层云半分都看不懂,“你一定要躲我,是怕叫人知道,曾经不可一世的甄太师府四姑娘,如今却只能给人做个见不得光的外室么?”

  可这样痛心疾首的眼神,却令殷殷心都绞痛。

  这从来没人敢在她跟前明说过的二字,如今就这样大喇喇地摆在她跟前,令她再想强装淡定也不能,只能抬眼望向甄约,问她:“现在你知道了,你要怎么办呢?回去告诉我爹吗?还是告诉祖母?”

  甄约还未出声,门忽地被人大力推开,邱平带人进来,二话不说将甄约同那煮茶的师傅扣下。

  “甄小姐,上次在宝宁寺,我便说过了,最好是误会。这次你总不会还要告诉我,又是误会?”

  沈还神色冷峻地出现在门口,让邱平把人押走。

  殷殷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见他朝她走近,强自镇定地笑了下:“大人怎么来了?”

  不过刚和丁述分开,过来见到底下人在修理马车,想着带她一并回去,便上楼来寻她,谁知便撞见了甄约。

  丁层云先一步避开,他才问道:“她冲撞你了?我一会儿让邱平教训一顿,送回甄府,给她父亲一个警告,你放心。”

  “别。”殷殷连连摇头,“只是叙了会儿话,大人就当没撞见过今日之事吧。”

  “怎么?”

  “甄小姐不是坏人。”

  她这答案太过苍白无力,沈还沉默片刻,替她戴上帷帽,牵着她往下走:“先回去再说?”

  “好。”她笑得勉强。

  -

  沈还命将她和丁层云两人送回去,自个儿回了四卫营的牢狱,不大的几间牢室,但干净整洁,条件比法司的那些牢狱好上许多。

  甄约瞧见他进来,忙赔罪道:“大人恕罪。”

  “看在甄府的面子上,饶你一命倒不难。”沈还掀袍落座,嘴角勾着一丝极为浅淡的笑,“好生答话。”

  “自然不敢欺瞒大人。”

  “方才的事,好生交代。”

  铁链锁身,硌得浑身都疼,她一个闺阁大小姐哪里受过这样的苦,但也明白,今日他就是将她灭口,甄家都不敢说他半句不是,自个儿的命掌握在自己手里,这是她唯一的机会,赶紧老实答道:“是我命人在官道上布了陷阱,扎坏了四、那位姑娘的车驾,暗中观察到他们进了茶楼,便暗中买通了茶楼跑堂,带上师傅去煮茶,想和那位姑娘叙上一会儿话。”

  “你同她有什么话好说?”

  他眉目中的寒凉之意颇盛,甄约艰难保持着理智,从这话里猜出他应当不知四姐姐的身份,犹疑了下,不知要出卖这一层关系来保命,还是应该为了府上名声彻底斩断这一层关系,但这问题着实不是她能做主的,只好暂且不答,强行解释道:“先前撞见那位姑娘和大人在一起,与大人举止亲密……故想向那位姑娘打听打听大人的喜好。”

  “薛党清算了半年有余,还未清算到甄家头上,甄家人就这么蠢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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