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的月亮弯的像一条细细的线,就挂在墙外的树梢上,烟雨披着发坐在窗前,望着望着,忽然就望见了小舅舅的脸。
“没做梦啊……”她揉了揉眼睛,又眨了眨眼睛,小舅舅好看的面庞还是没消失,是真的。
烟雨喜的站起身,惊喜地说,“您怎么来了?是来背我去偷月亮么?”
顾以宁嗯了一声,将手里的一物递了进来。
烟雨接了过来,低头看,竟是一方檀木漆盒,缝隙处透着莹莹的一线光,烟雨顿生好奇之心,将漆盒的盖子慢慢打开。
溶溶的光晕一瞬将周遭点亮,然而却并不刺眼,透过温柔的光色去看那漆盒,一颗浑圆的珠子躺在其间,那颜色温润、眀亮,光明如烛。
是明月珠?
烟雨讶异极了,将夜明珠从漆盒中取出来,捧在手上,凑近在眼前看。
“小舅舅……”她被这颗奇异而美丽的珠子震撼到了,久久才喃喃轻问了一句,“这是书上的明月珠?”
顾以宁的眸中倒映着一轮明月,他嗯了一声,嗓音有如温柔的良夜。
“给你月亮。”
第47章 .温柔的梦给你换一样快活。
后来烟雨睡的很甜。
梦里挂上了一轮月亮,黑暗里便有了光。
醒过来时蟹壳青的窗外,已现出了一点茜红的晨曦,烟雨从软被里坐起来,第一眼先去看看枕边。
那枚明月珠,到了白日就显不出光亮了,瞧上去莹润如脂玉,质感细腻柔软。
烟雨把它抱在了怀里,舒了一口气。
原来不是梦啊!
小舅舅昨夜真的来了,还送了一只明月珠来,所以她一夜好眠,梦魇退散。
青缇就来服侍姑娘起身,笑着说:“姑娘睡得好,今日的功课就能回得好。”
烟雨由着她给自己系绦带,问起娘亲来,“娘亲呢?”
“就在方才,二老爷那里派人将姑奶奶唤了过去,也不知是什么事。”青缇思忖着说,把姑娘扶在了镜前,轻轻为她梳发。
烟雨闻言,心里便忐忑起来。
“外祖父向来不管后宅,忽然寻娘亲是怎么一回事?”她担心着,眉间就蹙了一道浅溪。
青缇便劝她安心,“……那小厮很是客气,姑奶奶在门前探问了几句,只说是来了官场上的人,有些事闹不明白,叫姑奶奶过去问一问。”
烟雨勉强安下心去洗漱,咬了一口鸭油烧饼,眼睛就亮了起来。
“是今儿晓起去买的么?好酥。”
芳婆端来了一碗什锦豆腐捞,笑着回话:“是昨儿夜里姑奶奶买回来的,奴婢今早上又在锅里煎了一道。到底还是不如现烤的酥脆。”
烟雨说很美味,又问起娘亲来,“……是几时回来的?可来给我掖被子了?”
“自然是去瞧了您一眼。打落更的时候,云檀回来报信,只说姑奶奶在广济堂里歇上一歇,大约三更天的时候家来,在门房那里还闹了点动静。”
烟雨哦了一声,小口小口地吃豆腐捞。
“娘亲同香茶姨母在一道儿说说话,也能松泛松泛。我希望娘亲多多交际,和好友吃吃茶,逛一逛糖坊街,不要总憋闷在家里。”
“谁说不是呢?”芳婆随着姑娘的话也感慨了一下,“姑奶奶翻了年也才三十岁,正是好时候,也该出去交际交际。”
芳婆从前是跟着明姨娘进府的,后来嫁了人,同明姨娘差不多的时候生产,就做了姑奶奶的奶娘。
再后来姑奶奶八岁时,明姨娘故去了,她便服侍四姑奶奶,一直跟着四姑奶奶嫁人、和离,再回到顾家,俩人的感情堪比亲生母女,是以,时时刻刻牵挂着顾南音。
烟雨进了早点,青缇便给姑娘收拾去上学不提。
这一厢二房河清园的前厅里,顾家二老爷顾知明坐在明堂下,手中执了一盏茶,品了一口,若有所思。
坐下那人,名叫汪汝滨,乃是金陵府的父母官,虽不过是正四品,但其出身皖南望族,族人在朝中为官者不知凡几,凝聚之力不亚于湖阜一派。
顾知明如今在东宫任詹事府一职,却并不受重要,又因他能力不足,朝中并无什么交际往来,故而今日这金陵知府汪汝滨的到来,倒叫顾知明有几分不解。
汪汝滨年届四十,颇有几分文人的儒雅,笑着说道:“……籍账署的吏员办事拖沓,倒耽误了贵府姑奶奶的事,还请詹事老爷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