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公主粱冰衔正捧着帕子哭,见顾以宁踏进正厅来,面庞清俊的好似画中人,一颗心扑通扑通地乱跳,不由地站起了身。
“表哥……”她喃喃地唤了一声,委屈之意在见到心上人的那一刻喷薄而出,泪珠儿雨落似的,益发凶猛了。
顾以宁面色沉沉,视线只在琅琊公主的面上停留一瞬,便迅疾地挪开了,向祖母行了个礼,这才微微转身,面向了琅琊公主,一双静深的眸子望住了琅琊公主粱冰衔。
“我早已有意中人,谢过公主厚爱。”
琅琊公主心痛的难以附加,一把扯住了顾以宁的衣袖,难以置信地说:“是那一位吕家小姐么?我不信,除非你把婚约拿出来。”
顾以宁轻抬手,衣袖将她的手拂落,面色依旧静沉从容。
“你该不信,因为不是她。”他将视线慢慢挪开,认真地望住了粱太主,目色坦荡,“我此生非她不娶的,的确另有其人。”
第64章 .玉兔向月老来得子,可不能溺爱孩子……
听到顾以宁亲口说出早已有意中人时,门外廊下传来轻轻的讶异声,是女孩子们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之后的惊呼。
琅琊公主也听到了,愕然地站在原地,只拿一双哀怨的眼睛望着他。
三年前她还是个脸皮薄的女孩子,听到梁太主婉拒了母后,她羞愧难当,逃也似地往狮子岭住了三年。
前些时日再见,她再次心动,以为这次勇敢一些,却得到了他的亲口拒绝。
原来,他早有意中人,也早已非她不娶……
琅琊公主眼睛里的哀怨悄悄消散,随之而来的是无限的伤心与失落,她觉得很尴尬,门外廊下女孩子们的每一声讶异,都像在狠狠地嘲笑她。
她低了头,再不看顾以宁,却在想转身飞速离开的那一刻,听见他在后头道了一声再会,还是那种清正平和的嗓音。
简单两个字使她破防,她不愿再逗留了,将背影留给了正厅的人,领着仆妇慢慢往外去了。
于是便有府中的侍女送她,梁太主叹了一口气,叫人唤女孩子们去一旁的厢房里量身长,这才看向顾以宁。
阿虞永远是那样一副清正模样,温煦时有如春风和气,即便愁烦时也不动声色,他克制、从容,从不向外显露自己的心意。
何曾如今日一般,当着外人的面,竟如此坦荡地说出早已意中人的事。
梁太主何其明锐,眼见着孙儿往椅上坐了,脑海里三回六转的,倏地就将几件事联系在了一起。
“早有意中人,非她不娶。”她顿了顿,目色倒还是温慈的,看着顾以宁,“可真?”
顾以宁道了一声真,只在椅上端坐,眸色澄明清澈。
梁太主哦了一声,挥手屏退了周遭随侍,细细思量着说话:“前儿你问我,文安侯府的牌子能不能立起来,可是为着你那位意中人考量?倘或我没推敲错的话,你那意中人,是不是斜月山房那孩子。”
细碎的尘在光里浮沉,益发显露出午后辰光的安宁,顾以宁的眼眸里,慢慢浮泛起细微的情绪来,他点头,到让老太太舒了一口气。
是了,除了那孩子还有谁?
自从那孩子跃入了西府人的眼帘里,好像自家这个孙儿便活泛了一些,也常在府里走动了,顾瑁随口同她的谈天里,也常常提到宁舅舅同烟雨,饱尝世事的老太太,略一考量,便能从细枝末节里,分辨出真相来。
只是到底是对不住远道而来的吕家母女了。梁太主有些歉疚,好在两下里都只是含含糊糊的,虽都明白彼此的意思,但到底都是在猜,只有她们到府里时,再想辙补救吧。
她略过这件事,只细细地问了一些琐碎的,“你既说出来了,一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说来听听。”
顾以宁嗯了一声,声音平缓地向着祖母说话。
“金陵府衙已然为顾南音开具了回广陵的路引,孙儿也已命人在广陵府衙为她二人入籍,这是其一,其二,倘或祖母应允,便将文安侯府的牌匾挂起来,父亲如今已不在内阁,再不涉朝堂,称一声侯爷也未尝不可。其三,修筑围墙,将东西二府分隔出来,西府同东府,分宗。”
梁太主并不觉得惊愕,只拿茶水润了润略干的口唇,思量着说道:“前两宗就够了,分宗是大事,还要再考量。”
她分析给他听,“濛濛只是东府老四记在名下的养女,叫你一声舅舅,不过是随着她娘亲叫的,若是不想叫人背后说闲话,从广陵出嫁便是。”
顾以宁一笑,望住祖母的眼神就多了几分如释重负。
“这么说,祖母应允了这门亲事。”
梁太主温慈一笑,“你住在云宫里,难得爱重了一个人,一定是在心里千回百转定下来的,我岂能做棒打鸳鸯的那个人?只一宗,你要待她好,万莫负她才是。”
这样的叮嘱不过是随口一句,梁太主何尝不知道自家孙儿的脾性,这么些年来,读书、科考、入仕,按部就班地走着他的路,既不似京中士子一般娇妻美妾,也绝不涉足秦楼楚馆,只管克制自己的心,难得爱上了一个女孩,必定会千万珍重。
她叮嘱他,“那孩子识得我第一眼,就能跑去给我捉知了猴,张罗着给我炸民间小吃食,是个心地良善的孩子,再瞧她做发饰的制艺,针线毫厘之间就能瞧出她的玲珑心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