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有什么藏宝图?现下人在哪儿?”顾南音的声音低低响起来,带了几分急促。
“在青藜园后山的一处山洞里,此人趁着守卫松散时,将簌簌姑娘抢了出去,地上有血迹,该是受了重伤的缘故,听闻咱们在搜寻,便带着人躲进了山洞,言说不交藏宝图,便一把火烧死在里头。”
“怎生多出来这样一个人?”顾南音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复而又压低了声音,“公子可是赶过去了?这一时姑娘还睡着,心神不宁的,万不能再受刺激——”
烟雨经过了晚间同盛实庭的一场交谈,直耗尽了心神,加之又恢复了幼年时的记忆,身子骨的确摇摇欲坠,可此时的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明冷静、心意坚定。
她推门而出,倒把顾南音骇了一跳,“乖你醒了?”
烟雨嗯了一声,过去先抱了抱娘亲的手臂,这一时来不及同娘亲倾诉,只低低地说道:“娘亲不必事事挡在我的前头。”
她抬起眼睫,望住了顾南音,眸中有温蓝的月色流淌,柔和而坚定。
“簌簌是姆妈贴身的婢女,打小就同我玩在一处,她能从当年的火场逃出来,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楚。此时她身陷危境,我要去。”
顾南音哪里能不知道女儿此时的心境,闻言不过微忖半刻,立市,便吩咐人备车,又亲自领着烟雨去换衣洗漱,这一切做下来之后母女三人便登了车,由西府的卫队护着,一路往狮子岭而去。
此时窗外夜色阴沉,像是要落雨的样子,烟雨倚在顾南音的怀里,不免心里温澜潮生。
“娘亲,谢谢您——”她在顾南音的怀里蹭了蹭,仰着头看她。
顾南音摸了摸烟雨的头,温声应她,“娘亲也要谢谢你。”她见烟雨懵然,这便笑着说,“我从广陵回来,九死一生,像是被扒了一层皮。倘或没有遇见你,也许要许多年才能缓过来气。”
“好在有了你,吃饭、睡觉、眼睛哪一样都叫我操心,光想着怎么把你的身子养好,自己的那些糟心事全忘了,多好。”
顾南音说着说着,语气就很轻快,可听在烟雨的耳朵里,只觉心里酸酸的,眼底也湿润起来。
她记得小时候她常生病,娘亲就一夜一夜的不睡觉,守在她身边儿,一会儿就来摸摸她的额头,还要唠叨几句。
再小的时候,姆妈也是这样,把她抱在怀里,一抱抱一宿,有时候还要流泪,摸着她的小脸哄她。
娘亲和姆妈,都给了她最好最好的疼爱。
烟雨思及此,不由地哭出声来,只将脸颊深深地埋在娘亲的怀里,娘亲就又摸摸她的头,声音里也带了些哽咽。
“我今儿穿的是云纹纱,你可别抹鼻涕眼泪在上头。”
烟雨在她吧怀里拱了拱,声音闷闷地传出来。
“您也别揉我的头发了,揉成了鸟窝,您面上也不好看。”
母女两个笑里还带着泪,情绪都平复了下来。
气氛在进入青藜园后山时一霎紧张起来,去往山上的路两旁,站满了护卫,见顾南音和烟雨相携着走过来,便有人接引着,一路上了后山。
天际线隐现出亮白,碣峨的山石如野兽,张出可怖的爪牙。
石运水指了指眼前深幽的山洞,道:“回禀姑奶奶、姑娘,案犯挟持了人质,就在此处的山洞里。卑职派人勘测过了,山洞一直连接狮子岭,至于有多长多深,不得而知。”
他又指着地上的血迹道,“此二人都受了伤,应当在洞里行不远,为了保全簌簌姑娘的性命,卑职等人不敢擅动。”
顾南音往山洞前走近了几步,察看了一时,问道:“六公子可有计策?”
吴运水回禀道:“三法司集议,公子还要一时才能赶来,叫咱们先行守着。”
其余的话,吴运水没敢说:公子不叫姑娘知晓此事,可眼下姑娘还跟着来了,他还不知该如何交待。
烟雨望着那黑洞洞的洞口,只觉幽深可怖,她咽了咽口水,先在地上捡了块石头扔进去,听着那石头发出碰撞的声音,回声传过来,遥远而飘渺。
地上的血迹触痛了烟雨的心,她趴在洞口,试探着往里头喊过去。
“簌簌,是我,我是濛濛——”
她稚柔的嗓音传过去,再慢悠悠地传回来,好似落入了沉静的湖面,波澜不兴。
顾南音思忖一时,向吴运水道:“可有人进去过?”
吴运水低声道:“有一列护卫进去了,中间有一道极为狭窄的地处,护卫个个人高马大,无一可通行。”
顾南音立时便推断出了里面的情形,“这么说来,劫持簌簌之人必定是个身材瘦小的男子。”
吴运水点头:“此人声音虚弱,显是也受了重伤,倘或不是怕他伤害簌簌姑娘,卑职可用炸药炸开洞口——”
顾南音打定了主意,叫人拿来匕首,吩咐道:“你们派一队人随着我,我进去探看。”
吴运水大惊失色,摇头拒绝:“姑奶奶万万不可涉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