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却在一边默默地走过来,像是生怕娘亲拒绝似的,低低说:“簌簌见了我才会安心,我进去,我不走近,只劝劝他——他不是要藏宝图么?我骗骗他。”
顾南音不假思索,立时便要拒绝,忽听得里头传来喊声:“濛濛小儿,拿藏宝图来换,否则我立刻杀了她。”
烟雨闻声,看看顾南音,眼睛里便湿润了。
“娘亲让我去吧,我看看簌簌……”
顾南音一时犯了难。
簌簌是濛濛生母最为亲密之人,又曾寸步不离地照看濛濛,这一行若无事还好,倘或出了事,便是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了。
她主意打定,也不多言,做主命吴运水为她娘两个腰上系了绳索,一人袖袋里藏了一把匕首,自己举了火把打头阵,领着濛濛弯身进了山洞。
身后的护卫只有几名,不能放太多人,不然在山洞里不好回转身。
一路往山洞里走,不多时便到了那一个极为狭窄之处,众人被阻隔在了这里。
在那狭窄处视线看不见的地方,里头的人看到了火光,立刻便叫嚣起来,“可是拿藏宝图来了?”
顾南音低低说了一声是,里头又传来一声微弱的唤,像是大梦初醒后的呓语,“姑娘?”
烟雨听着这一声又陌生又熟悉的唤,只觉得心底最深处的念想似乎被唤起了,她急急应了一声是,“簌簌,我来接你回家!”
簌簌的声音像是醒了过来,虚弱的声音高起来,带了哭腔,“姑娘奴婢在这儿,你别怕,这人就是个夯货,不敢伤害我!”
“这一时我全身无力,待我起了身,杀他爹的!”
顾南音闻言看了女儿一眼,见她泪流满面,握紧了拳头,这便扶住了女儿的肩。
簌簌的声音刚落下,便有一纪拳头捶肉的闷声,顾南音比谁都清楚这样的声音,她心一凛,想从狭窄处挤过去,却因不得法,一时卡住。
烟雨这一时牙关紧咬,直觉全身的气血充在头顶,使她全身发抖。
她一霎将娘亲从狭窄处拉回来,接着动作敏捷地挤过狭窄处,霎时消失在拐角处。
顾南音直吓得魂飞魄散,慌地捂住了嘴。
烟雨踏进了黑暗里,眼前的情景令她恐惧。
那人身形矮小,像是个侏儒一般,他凶恶的面庞丑陋不堪,带血的眼睛死死盯着烟雨。
而他的怀里被挟持的那个瘦小的女子,浑身都是血,半边瘢痕的面庞上双目微张,看着烟雨流下了眼泪。
她却在笑,“小小姐长这么大了,姑娘泉下有知,该有多高兴啊……”
烟雨看着她熟悉而亲切的眼眸,视线落在她瘢痕累累的脖颈面庞,剜心的疼痛袭来,她颤抖地走近了一些。
“求你别伤害她,我带了藏宝图……”
那人却将手里的刀向簌簌压了几分,簌簌的脖颈上立时便渗出血来。
簌簌见了烟雨,整个人都像是精神抖擞起来,淬了一口,狠道:“不要求他!姑娘就是被他哥哥一刀一刀给捅死的!”
烟雨闻言,头皮发麻,直觉得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闭了闭眼,慢慢近前,从袖袋里拿出一张羊皮图,只抽出一半。
“你放开她,我给你图……”
她脚下颤抖着,那人似乎心动了,手上松了几分,烟雨慢慢靠近,“我是广陵严家的孙女,家里趁亿万财宝,只要你放了她,这藏宝图就是你的……”
簌簌觉察到脖颈处的松动,手肘不动声色地一抬,撞在了那人的胸口,再一个翻身将那人压在身下,两人缠斗在一起。
烟雨见状发了狠,一个箭步冲过去,抽出匕首瞅准了那人的肩背,死命地扎进去,那人吃痛,停止了同簌簌的厮打。
簌簌却咬着牙,一把将此人肩上的匕首□□,再扎一刀,旋即又□□,照着他的心口,想再扎下去。
就在这当口,双手带血的烟雨抱住了簌簌,颤抖着说:“簌簌,不要杀他。”
簌簌已然杀红了眼,意图挣扎出烟雨的擎制,“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烟雨哭着要她冷静,指着地上那个奄奄一息的山匪,哭道:“留着他作证,我要去为姆妈,为我严家讨个公道!”
簌簌的理智一寸一寸回还,她的眼前闪过姑娘临死前的挣扎和痛苦,手里的匕首一瞬掉落。
烟雨一把将簌簌搂住了,两个浑身是血的姑娘,抱头痛哭起来。
第99章 .七月飞雪我长大了,背你出去。……
耳边响起敲击山石之声,烟雨将簌簌扶起,看着她瘢痕遍布的面颊上,血和泪糊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