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在我——”
曲泽话音未落,曲如烟已扭头冲出房门。
常鹿正两腿大开地坐在门前空地上,他本是被罚跪的,曲如烟走了,才敢偷偷休息,此时一见她出来,连忙收回腿,“三娘子,小的正跪着呢,您就饶了小的这一回,小的下次再不敢了。”
他被罚,无他,曲如烟遣他出去跑腿采买,常鹿之前都在京郊,从未来过城内,街边繁华迷人眼,他这玩一会儿那逛一会儿,把曲如烟的吩咐抛之脑后,过去好半天才想起来。
可曲如烟吩咐他去买的,是不让额头留疤的药。
这种事都能耽搁,不怪曲如烟发脾气。
眼看着常鹿挂着讨好的笑,步步向她走来,她又想起了来安。
她被霍义摔伤那天,是他替自己解围,把她送回府,还主动在她院子门前跪了整整一天。
她虽心里觉得他并无过错,但为了逞那一口气,怪他没有护好自己。
后来在族学的池塘,她又哭又闹,仪态尽失,他没有错愕,没有虚情假意,从头至尾,认真而安静地等她吐完苦水。
连偷偷带她溜出曲家这种无理要求,也一口答应。他似乎都没有想过,这事要是露馅,他一定会遭一顿重罚。
如果不去细想,她都不知道自己竟被来安救过那么多次。
“……不一样。”
曲如烟的唇瓣动了动,常鹿没有听清:“三娘子,您说什么?”
“阿兄说对了。”曲如烟抬头,眼眶因激动而微微泛红,“他和你们……果然是不一样的。”
抛下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曲如烟提起襦裙,朝院门奔去。
第16章 “他是……我的男人。”……
院内一角。
“十七爷。”
中年男人从阴影中显身,毕恭毕敬地向晏铮行了一礼。
“我记得我那天说过,别再来找我。”晏铮倚在墙边,把玩着一柄锋利的袖珍短刀,他侧眸看他,语气平静地问:“你是不是想死?”
晏铮不笑的时候,眼底反而勾出一丝笑,邪性的、冰冷的,叫人动弹不得。
哪怕郭申已在晏家侍奉了二十来年,他对眼前的这位,依旧拿不出年长者的气势。
“离晏家军抵达京都,最慢也只有五日了。”郭申不敢再说“查曲家没用”的话,拿这件事催促晏铮,“爷,不能再在曲家拖下去了。”
“五天?”晏铮“哦”了声,刀子在他皙白修长的指间漂亮地翻了个花,“你觉得五天,是短是长呀?”
“这……自然是短了。”
晏铮却噗嗤一笑。这话分明并无古怪之处,他却犹如听见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郭申,你在晏家这么多年,还是什么也没学会。”
他忽然止住笑脸,袖珍短刀被他握在手中往下,缓慢地、轻盈地在自己左手腕上划出一道细长而狰狞的血痕。
“越是被逼到绝境,反击才会越有意思,不是吗?”
不等他说出下一句话,晏铮收刀要走,郭申回过神来,冲他的背影喊道:“我斗胆问爷,爷是否查到什么证据?”
“废太子。”
晏铮回首看他。
“所以这五日便是我收网拉线的时候。别来搅局,快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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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如烟在曲泽的院子找了许多遍,终于在一间耳房里找到晏铮。
“来安……”
时隔两日再见他,她却觉得过了好久过久。顾不上自己一路跑来,发髻和衣裳都被风吹乱,她上前拽住他的衣角,马上察觉到了异样。
“你这是,怎么了?”曲如烟视线往下,看见他血淋淋的左腕。
犹如被什么尖锐之物划伤,布满了几道细长的血痕。
“我阿兄……他、他打你了?”她抓住他的胳膊,声音颤抖。
晏铮将手从她掌中抽出,“三娘子先坐吧,喝杯茶再说也不迟。”
他不由分说地转身,曲如烟只好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