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给我找,一定要把来安抓回来!”
萧氏气急,小厮们不敢惹她,应声出去。
曲太傅却在这时下朝回府,带来了个坏消息:“晏十七昨夜进京,今早已经去见过了圣人。”
晚上便是洗尘宴,正三品以上的朝臣都得前去,虽说没有明文要带家眷,可曲家与晏十七关系匪浅,他到底是不是为了曲挽香而来,曲家必须探到他的底。
这边来安还未找到,那边又多出个晏十七。萧氏两天内,愁得头发落了不知多少把,“我这就叫人备车。”她又吩咐嬷嬷:“去叫烟姐儿收拾妥当,咱们堂堂曲家,可不能因为仪容仪表落人口实,丢了曲妃娘娘的面子。”
“那个小厮呢,你还没找到?”曲太傅又急着问她。
萧氏不满:“急什么,只要他不出城,迟早能逮到他,他以为自己能跑得掉?”
曲如烟听闻这个消息时,却不是萧氏那样的反应。她慌张起身,从柜中取出那把金锁,光线照耀下,金锁内侧那个“晏”字清晰可见。
“是他……一定是他……”
曲如烟不想知道任何有关“晏家郎君”的事,所以她从未细想,也从未向人问起过。可如今,她就是不想知道也猜得到。
曲挽香的心上人……是镇北大将军晏家的嫡长子。
可曲挽香都死了,事到如今,他来京都又能做什么?
曲如烟心烦意乱,又惦记着来安的行踪,忽然,一个想法从她脑中一闪而过,又立刻被她抹去。
不可能。
她安慰自己似地笑,哪儿有这么巧的事。
曲家的马车一路驶向宫内。
他们如今早已今非昔比,和那些按家世排,只能坐到门边甚至门外的落魄世族不同,他们可是能坐到大殿里头去的名门。
想到这点凌驾于常人的优待,萧氏心绪才舒畅不少。
许多人都带了家眷前来,当朝没人不知晏十七是来京都做什么的,他们想要巴结新帝,自然得来瞧瞧传闻中的晏十七长了几只鼻子几只眼,日后才好按碟下菜。
其中不少人曾经和晏铮他爹有过节,这会儿等着看晏家笑话。
没过一刻钟,帝后驾到,众人起身行礼,皇帝举起杯盏说了几句场面话,叫众人入座。
便有内侍来禀,晏铮到了。
晏铮姗姗而迟,更招人注意,他一踏入殿中,无数双眼睛朝他看去。
许是沐浴过一番,金冠高束的马尾尚且沾染着水气,他一身窄袖绒衣,显得英俊挺拔。晏铮的身形并不魁梧,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力量。
所有人都在看他,带刺的、稀奇的、审视的……他却将目光一转,瞥向曲家所在的席位。
没有想到。
没有人想得到。
萧氏原本正笑吟吟的同另一位贵夫人说话,当她抬头看清晏铮相貌时,却睁大双眼,目光钉子一般凝在他脸上,面色发白。
她不敢相信,甚至怀疑自己看花了眼。
“不……不可能……”
她就这样注视着由远至近,缓缓向这边走来的晏铮。
不用左右顾盼也知道,曲如烟、曲太傅乃至曲老夫人,恐怕都和她此时想的一样。
晏铮,晏十七。
所有人都听过晏十七的名字,却没有人知道远在北境的他是高是矮,长什么模样。
他们就该怀疑的,为什么霍独会对区区一个小厮说出那些秘闻。
可他们没有多想,他们乱了阵脚,被别的事吸引了注意。
——霍独是知道晏十七长什么模样的。
他们都忘了,他们忘得一干二净。
难怪……难怪他明明是个小厮,却有一张不凡的容貌,异于常人的武功底子。难怪,他可以从那个柴屋里不惊动一草一木地逃走。
萧氏忽然意识到,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早就被设计好的,是圈套,是计策。他一边做戏,一边等着他们往里跳。
自始自终,被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是,他们自己……
“怎……怎么可能……”身旁的曲太傅发出难以置信的颤抖音色,萧氏却连张张嘴说话都做不到。
只能呆滞地、惊恐地,看着晏铮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她清楚地认知到眼前这个人,就是她疯狂派人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的“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