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曲家不可轻易妄动,晏十七在暗,他们在明,只有扰乱他的步调,才能知道他想做什么,才有扳回局势的可能。
这于曲老夫人而言,是最稳妥的法子,她的神情自然得仿佛在谈论这杯茶水如何。
“儿觉得这法子不错。”
曲太傅虽惋惜自己好好一个嫡亲女儿要被这么糟践,但事到如今,曲家别无他法。
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是和自己日思夜想的梦中情人,长着同一张脸的姑娘。
“娘!”只有萧氏竖起眉梢,满腔不可置信,“烟姐儿是您的嫡亲孙女!她清清白白,去年才刚刚及笄,怎么能因为这种事……”
“这种事?”曲老夫人将茶蛊一搁,冷冷看她:“左右曲家存亡的事,你觉得是小事?还是说,你担得起责任让咱们这个百年门楣为你陪葬?毕竟,当初晏十七可是你买进来的。”
提起这个,曲太傅也来气:“要不是你当初非要跟我闹,我会点这个头?如今出了事,你不愿意,那你倒是说说怎么办?咱们家百年历史,都要被你个愚蠢妇人毁了!”
萧氏本就理亏在先,被一连问责下来,磕磕巴巴得说不出话。
曲如烟虽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可整整十六年,是块石头都捂热了,何况是人心?她怎么能愿意!
“罢了,这事就由你去跟烟姐儿说。”
曲老夫人体谅萧氏,知道她为人母开不了这个口,将这事交给曲太傅,“你是她爹,好好同她说说。曲家生她养她,如今到她回报的时候了。挽香不例外,她也当然不能例外。”
曲太傅颔首,“娘放心,我教出来的女儿,肯定懂得这些道理。”
第29章 不杀了他都算仁慈的。……
晏铮在宴上喝了不少酒,宴散后,被内侍扶着,醉醺醺地出宫。
他行得很慢,晃晃悠悠,加之人生得又高,内侍搀着他,走路很是吃力,可不管他提醒多少句,也不见晏铮有所反应。
这、这晏十七,才来一日就敢喝得烂醉如泥,当真把京都当成自己家了不成!
“晏少将军,算奴求求您,您走快些,不然宫里的娘娘……”
话音未落,甬道上拐进来一驾四人抬的步辇,数个宫婢簇拥在旁,排场很不一般。
内侍心道遭了,停下行礼:“奴见过曲妃娘娘。娘娘,奴奉圣人命令,正要送少将军出宫呢,不是有意冲撞娘娘……”
他暗中一拍晏铮的肩膀要他低头,晏铮却眯着双不大清醒的眼往步辇上看。
那是个穿着妖娆华贵的女子,面容被轻纱遮挡了大半,影影绰绰的看不大清楚。
他又垂头,仿佛下一刻便要睡过去。
“他就是晏家十七?”步辇上的女子问道。
内侍忙道:“回娘娘的话,正是。”
“哦,那就快些出宫去吧,日落了还待在宫里可不合规矩。”
“是,是,奴这就去。”
步辇翩然而起,慢慢往甬道深处而去。
内侍不由松了口气,“好在娘娘今儿心情不错……哎,少将军,您别睡啊,快醒醒!”
费了好半天功夫,他总算把晏铮交给候在宫外的郭申,“你家主子酒量这般差,赶紧搀回去喝点醒酒汤,别耽误了明儿的早朝。”
“嗳,是,是,有劳公公。”郭申拿出个荷包,内侍这才笑逐颜开:“这有什么,咱家这就回去了。”
上了马车,晏铮挣开郭申的搀扶,眼神瞬间清醒了。
他想起方才在甬道上看见的曲声声。
“曲家大娘当初为什么嫁进晋王府?”他往软垫上一坐,抽出暗格里的茶具。
“似乎是晋王……圣人那时一眼看中了曲声声,亲自上曲家提的亲。”
马车缓缓驶出,郭申接过茶饼在水里煮沸。
“虽然霍独说,圣人是为了那堆丰厚的嫁妆,但那时二娘子还在世,嫁妆也在二娘子手里,我看其中恐怕另有原因。”
他想起霍家兄弟的话。
曲声声知道曲挽香生前最后一刻在笺纸上写了什么,所以她把这事透露给霍家兄弟,想让他们毁了那张笺纸。
那曲声声到底知不知道,霍家兄弟是废太子的人?
“或许……她和废太子也脱不了关系。”郭申猜测着,为晏铮斟上茶,如今废太子的离宫他们不能接近,也就无从得知废太子派人搜查曲挽香死因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