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大氅她穿着太大,对他来说不过是裹着半身的披风,她却被严严实实包裹在里面,只露个白嫩的脸。
她右手揪着领口,以免大氅被风吹开。
怕弄脏了他的大氅,她把他的大氅折叠了一截捏在左手里,可饶是如此,还是有一小截下摆垂落在地面。
洞内月光稀疏,只能借着水面浅浅的波光视物。
姜得豆看不清沈一杠的表情,只看他青山般巍峨凛冽的身躯一点点像她靠近。
他在她身旁停下。
她的眼前是他耸立的喉结,他的喉结上下起伏着:“路途长远,天寒风凉,一来一去耗时太久,你的身体受不住。”
“唐突了。”他倾身压向她:“拢紧大氅。”
言语里带着身居高者浑然天成的肃穆。
姜得豆下意识按他所说攥紧了身前的衣物。
下一瞬,她后腰多了条刚硬苍劲的手臂。
姜得豆猝不及防。
连惊呼都来不及,便被他打横抱在了怀中。
大氅厚重笨拙,他抱得不太顺手,双手微微用力把怀里的人在空中小幅度掂了一掂,调整成舒服妥帖的姿势。
“……”姜得豆被他这么一抖,脸瞬间红了。
怎么跟……
抱孩子一样。
她掀起一点眼皮,却还是不太好意思直接看他,只盯着他轮廓硬朗的下颌看:“我自己走吧。”
他抿了下嘴角。
捕捉到他的不悦,姜得豆解释:“我知晓督主也是为了我好,我只是担心督主会累。”
“无碍。”他紧抿的嘴角松开一些:“你没有鞋子,会伤到脚的。”
“那……”她往他怀里缩了缩:“谢谢督主了。”
沈一杠目不斜视。
抱着她走得很稳。
姜得豆的手臂是被包裹在大氅内的,身体陷在他怀里,没有什么借力点,脖子梗得有些累,她挺了会儿,身体累得发颤。
他的双臂紧贴在她身下,自然感受到了她的不舒服。
“枕着我的肩膀。”他冷感的声音抚在她头顶:“此行危机重重,伤了肩颈会很麻烦。”
全然公事公办的语气。
姜得豆思索了一息,歪歪脑袋,额头抵上他的肩头。
他抱着她夜行,多少是有些费体力的。
呼吸温温热热,和她的交缠在一起。
冬日寒凉。
风从大氅下摆钻过爬上她的脚踝,冰得她发麻。
可她却感觉自己身上滚烫,血液仿佛都沸腾了起来,身上是他暖煦的气息,身下是他坚硬结实的双臂,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澎张的肌肉和力敌千钧的力道。
姜得豆:“……”
沈一杠好心帮她,她却在这里想入非非。
她闭上眼。
试图摆脱他沉沉的压迫感。
自打沈一杠那句“你救一个,我杀一个,你救一千,我杀一千”一出,姜得豆已经许久未眠。
这会儿双眼一闭,伴着她熟悉的草药香味。
她竟真的睡了过去。
烟雨听到沉重的脚步声,惊醒,瞪着睡眼惺忪的眼睛看去。
沈一杠抱着姜得豆从草丛中走出来,脸色不是很好,眉眼间充斥着明锐的冷意,姜得豆裹着他的玄色大氅,陷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烟雨慌忙起身去迎:“督……”
他才起到一半,就被老照捂住了嘴。
“督什么督,别管。”老照用力拽着他坐下,罕见得压了压嗓门,没去惊扰那边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