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奉天说。
“兰儿,你以为镇守一方的兵马大元帅会不懂这个道理吗?”
“他们知道,可他们还是选择了我。”
“因为我是他们能做的最好的选择。”
“我承诺周元帅,对于镇北军军众,只架空不伤害。”
霍奉天又说。
“于公于私,周凝的孩子都不会属于她。”
“兰儿,若你想让这个孩子有最好的人生,那么就认她为子。”
这是霍奉天首次让她开到权力斗争的黑暗。
他成功地让谢兰兰意识到,周凝的孩子活在谢兰兰这里,才是最好的情况。
“霍郎。”谢兰兰惊讶霍奉天隐藏至深的阴狠,也只是惊讶,她没有因此感到恐惧。
她对他还有爱,她还称他为霍郎,“夺人孩,侄变子,如此违天下人伦,我们会遭报应的。”
“报应?”霍奉天对此只是轻轻一笑:“那不过是无能者的绝望诅咒罢了。”
他像抱孩子那样的怀抱着谢兰兰:“只要我们足够强大,谁能耐我们分毫?”
谢兰兰没有再言语。
她劝不动霍奉天。
也阻止不了霍奉天。
“你莫要有心理负担,此事周凝已同意。”霍奉天开导她,“若是不信,让她来亲自与你说。”
说罢,他抬起手臂,想要唤门外的烟雨来传话。
谢兰兰握住他的腕,打断了他的话:“我信。怎会不信?如今这大盛,皆于霍郎你所掌不是么?”
霍奉天来劝她,显然是已经搞定了周凝和镇北军。
今晚他对她都狠下了心肠,逼她认下这个孩子,在周凝面前,恐怕言语要比对她还要尖锐上许多。
周凝为了孩子连妾都做,显然是爱子至深。
现在放弃孩子,想来是被霍奉天用了不少威逼胁迫的手段。
周凝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她怎么忍心让周凝这个最可怜的人来安慰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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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霍奉天早早出了府。
日上竿头后,秋实进来传话,周凝求见。
周凝与那些后院女子们住在一起,平时没有进前院的权力。
出现在前院,显然是霍奉天安排的。
谢兰兰以贵宾之礼郑重接待了周凝。
曾经无话不谈的好友如今却隔着茶案两两相望。
对于周凝的来意,不须多言,两人心知肚明,无非是周凝奉霍奉天命来劝说谢兰兰接下孩子。
可这话实在难以启齿。
谢兰兰作为受益方,没有脸面主动开口要这个孩子。
周凝作为母亲,要把孩子亲手奉于她人,无异于是种折磨。
长久的沉默。
眼瞅着太阳东升西落,在周凝规定外出的时间快结束之前,周凝开了口。
周凝摸着微凸的小腹:“兰儿,霍督主和你说了吗?”
她有些尴尬:“关于这个孩子的事。”
因为愧疚而一直低头看地面的谢兰兰抬起头来看周凝。
因为怀孕周凝胖了一些,皮肤白嫩,衣服是柔软的纯棉料子,平时最爱佩戴的鎏金香包都换成了棉质香囊,身上没半点利物。
肤色很好,眼底却有浅淡淤青,想来也是为孩子不稳定的未来而辗转难免。
周凝端坐在对面,脸上带着惯有的浅淡笑意。
她还是从前那副活泼的姿态,看上去和从前无异,只眼底隐隐约约透着些焦灼,鼻翼两侧横空多出两条法令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