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虞,愣什么呢,碗里都快摞成小山了。”老夫人适时开口。
宋虞低头,不知何时,哥哥已经给她夹了许多菜,而他碗中空空。
“没什么。”宋虞掩饰地咬了一口菌菇,鲜嫩的汁水瞬间充斥着口腔,鲜的她想落泪。
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宋虞回神,发觉宋温卿正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她愣了下,笑眯眯道:“哥哥,怎么啦?”
从小她就怀疑哥哥有读心术,总能一眼看穿旁人的心思,似乎什么都瞒不过他。
小时候她喜欢吃街上的点心,偷偷让丫鬟买回来,哥哥就是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明明什么都没说,她也觉得他猜出来了,只好认错。
再长大一些,她有了姑娘家的心思,哥哥倒是很少会用这种眼神审视她,不知是因为猜不透还是猜透了。
顶着他的目光,宋虞故作镇定地喝了口汤,手一抖,洒了大半,顺着唇角流下来。
“阿虞!”老夫人惊呼一声。
宋温卿已经有条不紊地拿起手帕帮她擦拭,这是他做惯了的事。
宋虞微微抿了下唇,望着他近在咫尺的容颜。
他眉心微皱,目光专注地盯着她下巴上的汤渍,一边轻柔擦拭一边皱眉道:“阿虞,怎么这么不小心?”
薄唇轻启,喊着阿虞时的声音格外好听。
宋虞有些脸热,别开眼小声嘟囔:“哥哥那样看着我,我害怕嘛。”
她的声音是绵软的,说什么都像在撒娇,低声说话的时候犹如清风呢喃,与她过于稠艳的容貌并不相符。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宋温卿收回手帕,眉眼微垂,“哥哥不看你了,好好吃吧。”
宋虞下意识地瞄了他一眼。
他脸上还带着笑意,似乎只是随意说了一句玩笑话。
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宋虞又开始懊恼自己有些像惊弓之鸟了。
刚吃了小半碗,不用她伸筷子,菌菇与肉片又源源不断地送进她的碗里。
宋虞艰难地咽下去,蹙眉娇声道:“哥哥也吃,我有手的!”
宋温卿闻言面不改色地把准备夹给她的肉片送进自己碗里。
老夫人看在眼里,笑意深深地给宋温卿夹菜。
宋虞也一股脑地把肉全放在他碗里,转眼宋温卿的碗里也摞成了小山高。
“哥哥要全部吃完哦,不然阿虞会不高兴,阿虞不高兴,哥哥也别想高兴。”她笑盈盈地开口。
宋温卿无奈又纵容地笑:“好。”
吃饱喝足,宋虞闲话几句便躲到一旁和丫鬟们翻花绳去了,祖母和哥哥要谈论朝政,她觉得枯燥无趣。
老夫人呷了口茶,慢慢说起了最近长安城中发生的几件大事。
宋温卿静静听着,偶尔商讨几句,声音压得很低。
末了,宋温卿神色凝重地提起一件事:“祖母,梁王回来了。”
梁王李殷,皇帝的第四子,早早便被封为梁王,原本极为受宠,是与当今太子李矜争夺太子之位的有力人选。
但不知为何,十二岁的时候李殷忽然前往北境戍边,无诏不得回京。
如今皇帝病重,梁王忽然归来,显然是有备而来。
此事犹如一道惊雷在老夫人耳边炸开。
老夫人怔了下,许久才稳住身形,没将茶盏中的水洒出去。她半眯起眼睛,严肃道:“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宋温卿对近些年来的长安密事了如指掌。
老夫人绷紧的身子骤然松懈下来,哑声道:“这长安,怕是要变天了。”
宋温卿并不在意,他晦暗不明地看了眼宋虞的方向,将寒露汇报的事告诉祖母。
老夫人捏紧拐杖,沉声道:“马车里的人是梁王?”
宋温卿颔首。
老夫人微微阖上眼。
梁王要与太子争一争是必然的,只是他六年未曾回过长安,物是人非,当初支持他的臣子也大多告老还乡了。
若是想在短时间内在长安城中争得一席之地,最快的方法自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