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极为温暖,宋虞紧紧握住,她转头看向他,眸中含着泪问:“哥哥,你也知道这是假的对不对?”
怎么一夜之间,哥哥不再是哥哥了呢?
他沉默着,没有回答。
老夫人轻叹一声,道:“此事知晓的人极少,甚至连皇上都不知道岳瑛有孕之事,不过,她将一个信物交给了阿虞的娘亲,以备不时之需。”
说着,她从袖中掏出一支形状如剑的别致簪子。
“这是皇上亲手锻造的簪子,上面还刻着岳瑛两个小字。”老夫人将那两个字指给他看。
宋温卿接过,仔细地看了一眼,握在手中,沉声问:“祖母,您所说的,全是真的么?”
老夫人颔首道:“自然,若不是知晓你有伤害皇上的想法,这件事,我原本是要等到皇上寿终正寝后才告诉你的。”
顿了下,她道:“这也是你母亲的想法。我不能让你知晓真相后后悔一辈子,只能提前告知与你。”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低声道:“祖母,我先回去了。”
老夫人并未留他,静静道:“我说的那件事,你好好考虑吧,我也不会左右你的想法。”
他微微点头,看向宋虞。
宋虞乖乖站起身,语气缥缈道:“祖母,我、我也先回去了。”
她全靠着宋温卿的支撑才站稳身形。
两人沉默着来到宋虞的闺房,没人之后,她近乎脱力般歪倒在床榻上,伸手掐了下手臂内侧的软肉。
疼得要死。
不是做梦,那她和哥哥,真的不是亲兄妹。
她茫然地抬头,眼角滑过一滴泪,轻声喊道:“哥哥……”
声音又小又弱。
可他明明记得,从前她呼唤哥哥的声音,总是又甜又娇的。
宋温卿眸底黯了黯,轻轻应了一声。
“以后,你还会是我的哥哥么?”她不确定地问。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不管我是何种身份,你依然可以叫我哥哥,我会永远护着你。”
这便是要认祖归宗了,宋虞咬了下唇,缓慢点头。
可是她却在无形之中看到了他们之间数不清的沟壑。
“乖,好好睡一觉,”他如往常一样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声道,“睡一觉醒来,什么危险都没有了。”
宋虞便在他的安抚声中缓缓闭上眼睛。
等她的呼吸趋于平缓绵长,宋温卿探身吹了灯,室内顿时陷入一片昏暗,唯有窗外的月光柔柔地洒下来,皎洁宁静。
他借着月光看了她一会儿,起身离开,回到正院。
烛光被冷风吹得飘忽不定,书房中忽明忽暗,他捏着毛笔,良久没有动作,连室内暗了大半也未察觉。
终于回神,他看了眼奏章,正要下笔,笔尖的墨迹却早已干涸。
视线微动,一旁的砚台空空如也。
宋温卿敛眸搁下毛笔,起身离开书案。
不远处的梨花木桌上摆着许多名贵木材,宋温卿看了一会儿,取出一块紫檀木,坐在桌前。
长指微动,随意地转着棕紫的紫檀木。
一件是尚未经过打磨的名贵木材,一件是女娲造人时精雕细琢的工艺品,相互映衬,在灯下闪着细腻柔和的光。
他微微垂眸,另一只手拿起带有锋利刀刃的圆凿,温和的光瞬间变得凌厉。
又细细地看了一会儿,圆凿开始动作,紫檀木落下细细密密的木屑。
他轻轻吹气,木屑随风而逝。
月上中天,一个笑意盈盈的小姑娘躺在他的手心,木雕初见雏形。
若是楚平遥在,必定会咋咋呼呼道:“又是宋虞!你就不能做点别的!”
不能。
初学木雕,是为静心。BaN
他拿十二生肖练手,见宋虞喜欢,他便做了十二生肖,每逢她生辰便送给她一个,当做生辰贺礼。
后来十二生肖送完了,她也十三岁了,豆蔻年华,最是爱美,不再喜欢那些小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