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笑得温柔,“自然,能帮到许姑娘小生也很高兴。”
许言点了点头,微微笑了一下,“多谢。”
许言顺便把小胖子也带了回去,最后领着几人回了府衙。
清白对男子而言是了不得的大事,许言想让这几人下大狱,最后却还是因为没有证据,这几人关了几日就被放了出来。
一想到此事是姜秋白策划,还是为了报复李雁将真相告诉了自己,许言心中就万分不是滋味。
而姜秋白姜公子偏偏还每日要见她,她如今看着他的脸都有些恶心,实在发愁。
这愁思无处诉,她也憋得慌。
某日又凑巧遇见了谢姑娘。
许言一边打趣谢姑娘门出的勤,一边问道:“谢姑娘今日可有空?陪许某喝一杯如何?”
千杯不醉的某人坦然道:“不常喝,但既然是许姑娘邀约,小生自然是舍命陪许姑娘了。”
许言请谢珩到了醉仙楼一个包厢喝酒,本来二人一个捕快,一个书生,按理不该来这么贵的消费场所消费。
但是外头的酒馆保密性实在太差,甚至有些是露天的,如今许言心中躁郁正想一吐为快,又不想他人知晓,这才请谢珩来醉仙楼。
二人点了酒菜,许言举杯道:“一醉方休?”
谢珩想着点点头,道:“一醉方休!”
二人豪情满怀的喝着酒,酒过三巡,这才说起正事来。
“许姑娘今日请我喝酒,可是心中有什么事?不如说出来,谢某说不定能为姑娘分担一二。”
这一说,许言的嘴便跟开了阀门似的收不住,和她往日冰冷寡言的形象大相径庭。
“谢姑娘,那几个人已经出来了。”
“嗯,然后呢?”
“只关了几日……几日…”许言摇摇头,道:“不该如此,李公子险些被她们夺了清白,她们却只关了几日…”
“简直讽刺,她们口风紧,和姜公子有关的事在府衙半个字也没说……”
她俊俏白皙的脸上泛着红晕,看起来已经有些醉了。
“我原以为,来锦城当捕快,便能锄奸除恶,和从前在江湖是不一样的……”
“可如今看来,却也是不能的……”
一身黑衣的女子又给自己满上酒,一饮而尽。
“人间处处无奈,哪有什么真正非黑即白之地?许姑娘该宽心……”谢珩安慰道。
女子摇了摇头,黑色的高马尾跟着微微甩动,“谢姑娘有所不知,姜公子对李公子下此等狠手,却是因为我……”
“哦,是吗?”谢珩拿着杯子的手微微收紧,她自然知晓许言会说什么。
“谢姑娘,此事我真不知道能和谁说,如今…也的确不知该如何做了……”
许言把二人的赌约和李雁设计让她知晓赌约的事告诉了谢珩。
最后道,“如今,我该如何面对姜秋白,他…他简直是个利欲熏心的毒夫,我……”
姜公子不是好人,她心里清楚的很,可那天他跌在地上,楚楚可怜的看着她时,她心软了……
那天,江上行舟,星月入水,他小心翼翼的来牵她的手,她佯装不知没有躲开……
难道,自己便是如此肤浅的一个人?仅仅因为姜公子生的一副好相貌,便能对他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视若无睹吗?
许言做不到,她不知道怎么做。
怎么拒绝他,怎么离开他?
他是男子,天生便是弱势,她不能打他,素来寡言也辩不过他,如今在他手下做事,还能如何?
谢珩看着面前的女子一副迷茫苦恼的模样,郁郁寡欢的喝着酒,剑眉星目,白皙俊朗,一身黑衣身姿挺拔,简直女性荷尔蒙爆棚。
她坏心眼的笑了,看起来确实温文尔雅的模样:“许姑娘,或许,你可以换种方式报复姜公子……不知许姑娘是否有兴趣知道?”
女子抬起脸,脸颊上两团红云让她更添性感,她听见温良的谢姑娘缓缓道:“美貌是温柔乡,亦是杀人刀。”
“什么?”
谢珩笑得纯良:“许姑娘,姜公子既然如此喜欢你,你便让他如愿又如何?”
黑衣女子皱着眉反对道:“怎么可能?我又不喜欢他,何况如今我看到他便别扭,更别说和他在一起了。”
“哎,许姑娘为何不能灵活变通些……”
许言皱着眉,“怎么一个灵活变通法?”
“诶,过来。”谢珩摆了摆手对许言说。
她把头靠过去,听了半晌,脸越来越黑。
“这算什么法子?那有我和他有什么区别?”她面上微带愠色。
“非也,许姑娘,你和姜公子有本质的区别,他是为了一己私利玩弄你的感情,你为何不能为了伸张正义让他自食其果呢?”谢珩反驳道。
“这……”
“许姑娘,难道现在还有更好的法子吗?你不这么做,他也不会放过你,只怕缠得更紧,倒是许姑娘又要烦咯!”谢珩耸了耸肩,摊着手道,一副那样我可帮不了你了的模样。
对面俊俏的黑衣女子叹了口气,“姜公子心狠,怎么会喜欢上我?就算我想去玩弄他的感情,恐怕也不能如愿。”
谢珩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许姑娘,你要对自己有些自信啊,你生的这副模样,若我是男子只怕都会喜欢…”
许言看了她一眼,眼里颇有几分嫌弃加莫名其妙。
“哎,打个比方嘛,我的意思是只要你对男子温柔小意些,哪个会不喜欢你?”
女子摇了摇头,“我素来对他忍让,却未见他对我有几分上心,还是那副步步紧逼,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那你便主动些!撩他!”
她抬眸凉凉的看了谢珩一眼,幽幽说:“谢姑娘说的倒轻松。”
第30章 靠近
“许姑娘,你都被逼到这份上了,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他把你当玩物,你为什么不能报复他呢?”谢珩振振有词。
“何况,姜公子还买通人玷污李公子清白,你看看李公子如今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你忍心吗?”
许言有些愧怍的低下了头,李雁到底是因为想让她知道真相才被报复的……
看见女子低着头难掩愧色的模样,谢珩继续鼓动道:“许姑娘,他是为了你才变成这样的,你连帮他报复一下姜公子都不愿意吗?何况,又不是要你污姜公子清白……”
片刻,许言红着脸点点头,含糊道:“那我便试试,若不行……”
“女人不能说不行!”谢珩斩钉截铁道,从怀里掏出一本《攻略富家少爷二三事》塞到一脸呆愣的许言怀里。
“喏,指南都给你备好了。”
女子目瞪口呆,愣了一会道:“谢姑娘,你还会随身带着这种话本子?”
“即使书生,当然也该读些杂书,就当了解民情嘛!”谢珩笑着解释道。
二人又喝了不少酒,深夜才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第二日许言宿醉醒来,只觉得头疼得厉害,醒来时怀中还拿着那本谢珩塞给她的书。
她揉了揉生疼的额角,随手翻了几页那书,前头还是正经的,后头就……
换好衣裳,许言便去当值了,这街巡到一半,碰巧遇见了柴小姐提着食盒往姜府去了。
不多时,她又遇见了……姜公子。
姜秋白带着小翠在小摊前挑钗子,小翠先看见了远处了许言,和她打招呼,姜秋白这才转过头看她。
“阿言?”姜秋白放下手中的钗子,欢快的走到女子面前,有些怯懦道:“你还在生气吗?”
她嘴角抽了抽,想起书中说,温柔的女子更讨富家公子的喜欢。
于是笑了笑,露出一排大白牙,僵硬道:“巧啊,姜公子。”
面前白衣的小公子皱着眉退了一步,似乎有些吓到了,他顿了顿道:“阿言…你怎么了?”
“没事。”她冷冷道,想到书中说应该多表达思念,于是又冷冷地补了一句:“最近……公子过的怎么样?”
姜公子的脸上泛着疑惑,许言怎么了?
“过的……蛮好的,阿言,你究竟怎么了?”他有些担忧地问道。
“我…也挺好的……”许言声音很冷,脸上露出几丝纠结,好半晌才憋出一句,“想…您了。”
小公子的眼睛忍不住睁大了,一时间顾不上她的怪异,他伸手抓住了对方的肩膀,“真……真的吗?”
看着对方一副欣喜的模样,她有些心虚的扭过头,“嗯。”
然后,她被抱住了。
漂亮的丹凤眸微微张大,离的……太近了。
他的身上有股,月兰的味道。
书中说,男子主动,女子应当积极回应。
她犹豫了一下,伸手揽住了他的腰,好细。
之前……倒是从来没有主动抱过他,原来是这么瘦的吗?
小翠在二人身后瞪大了眼睛,捂着嘴又慌忙捂住了眼睛转过头。
她反应过来,这是在大街上,他们怎么能搂搂抱抱。
虽然是听了谢姑娘的意见打算报复一下姜公子,但到底也没有到想让他日后嫁不出去的程度。
醴朝最重男子贞洁,他怎么敢……当街抱她?
许言反应过来立刻推开了他,许是用劲太过,又或者是对方太轻了,她一推,对方便摔在了地上。
她愣住了,跌坐在地上的小公子眼睛顿时红了,一副楚楚可怜,泫然欲泣的模样。
周遭有些人围过来,似乎是想来看戏,又或者是认出了他们。
他含着泪抬头看她,委屈道:“你…你怎么能推我?”
谁推他都行,之前被柳夫郎设计扎了几千根针他都没有这么委屈过……
明明,明明她说了想我的。
怎么能推开他?
女子有些手足无措的站着,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去扶他,抱歉道:“对不起。”
小公子委屈地看了她一眼,谁要听这么冷冰冰的道歉啊?
他伸出手,白嫩的手掌因为快速和地上的青砖摩擦留下几道细微的血痕。
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她,小翠要来扶他,被他瞪了回去。
忽然,外头冲进来一道身影,作势要挥拳打那位紫衣女捕快。
那捕快一只手接住了,反手一扭便将人制服了,看得围观群众一愣一愣的。
这是……顺天府的许捕快?
先前和她搂搂抱抱的是……姜家大少爷?
一个两撇白胡子的小老头一摸胡子,心喜,想到,这回有新素材了。
许言将人制服后,才看清那人的脸,原是不久前她见过的柴小姐。
她微微松开手,皱眉问道:“柴小姐冲过来做甚?”
“你欺负明月,我要替他教训你!”柴素恶狠狠道,但她显然高估了她瘦弱的身板。
许言沉默了一下,解释道:“柴姑娘误会了。”
随后她便松开手,打算放开人再和她解释,可柴素偏偏反手就给了她一拳。
力度堪忧,不太疼,就是……她摸了摸鼻子,这个部位有点脆弱,好像流血了。
场面有些乱,姜秋白被小翠扶了起来在旁边站着,女子打架,小翠怕伤着自己公子。
可见许言流血,姜秋白忍不住皱着眉从腰间掏出了同样带着月兰气味的白色手帕,走过去递给了许言。
柴素似乎还不解气,想挥拳打人,但被许言伸手抓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面前忽然伸过来一只帕子,许言随手接了,发现那只要揍她的手收了力。
她望了姜公子一眼,又看了看有些颓靡的柴素,一时无言。
“姜公子……她是不是欺负你了?”柴素问道,心中也有些没底。
小公子摇了摇头,素来温柔的声音有些冷,还带着些不耐烦:“柴姑娘想多了,许捕快不曾欺负我。”
柴素看着他脸上漠然的表情,有些难堪的往后退了两步,此刻,她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她不知道周围的人怎么看她,但每一道目光都仿佛无形的刀,她忍不住红着脸快步离开了。
周围是乱糟糟的议论声。
“怎么走了?”
“发生什么?什么情况?”
许言随意擦了擦鼻血,对周围群众道:“没什么事,大家都忙自己的去吧。”
见没戏看,围观群众一哄而散,却不约而同的再离开后火热的讨论起来。
第二日,府衙某捕快和某少爷的似乎有些不得不说的事就传的沸沸扬扬。
许言一大早便被姜府人请去了,一进门,便看见冷脸的姜寒坐在椅子上看她,看起来有些阴沉。
她脚步微顿,似乎猜到了什么,但还是进了屋。
“许捕快,坐。”姜寒冷厉的说道,挥挥手示意小侍上茶。
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许言问道:“不知姜夫人今日寻我,是有何事?”
“许捕快,你觉得我儿明月如何?”姜夫人不正面回答,反问道。
“姜少爷才貌双绝,是千金难求的好儿郎。”许言沉思了一下,答道。
姜夫人点点头,神色一片冷凝,“我儿明月今年五月便十八了,我打算给他说一门亲。”
许言若有所思,问道:“不知是谁家小姐能有这般好福气?”
“我儿要嫁,大抵是金氏商行的金小姐,李氏绸庄的李小姐也对我儿甚有好感,若明月喜欢,也是嫁得的。“姜寒一改之前冷然模样,看着面前的黑衣女捕快,笑吟吟地说道。
“那就提前恭喜姜公子了。”许言木然答道,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上座穿金戴银,一身华服的中年女子见状,有些猜不透此人心思,可还是想敲打一番,得让这个籍籍无名的许捕快知道……
姜家大公子,不是她一个没名姓、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跑出来的人能碰的。